一盞壁燈投射出昏暗朦朧的光線,照在淩亂的房間,從房間門口一直往床腳下延伸,混雜了男女一地的衣服,空氣中傳來不同的呼吸聲,清淺不一。
被他幾個小時的激烈折騰,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累到睡著的,光潔的後背貼著一堵寬厚硬實的胸膛,剛醒時的遲鈍意識在驟然間清醒。
窗外有雨聲,打在玻璃上霹靂啪啦一陣脆響,在這寂寞的雨夜,這雨聲就像一根細細的針,紮得她身心生生地疼。
艱澀地把壓在腰上的虎臂移開,鼻尖傳來他的氣息,死死地擰起柳眉,指尖摸上唇瓣,上麵好象也留著專屬於他的強勢霸道,還有那無數次在記憶的洪流中翻滾的濃烈煙草和淡淡的酒精。
當然,他身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香水味,那個女人此刻正擁有著她曾經擁有的位置,溫氏總裁夫人的寶座,他的妻子。
四年的時光把他的五官打磨得透露出一份專屬於他的尊貴霸氣,側躺的身形猶如一尊完美的希臘雕像,沒有一絲贅肉。
光線打在無可挑剔的輪廓上勾勒出傲挺的鼻梁,下巴線條極具張力,還有……那雙沉黑深邃的墨眸,一如四年前那般內斂溫和,幾乎象一汪深不見底的大海將人整個溺斃。
她看著他的些怔忡,然後幾不可聞地嗤笑一聲,隻有她知道,這雙看似無害的雙眼慣於掩藏多少戾氣與鷙猛,也隻有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世上最危險最危險的凶猛動物,比令人聞風喪膽的眼鏡蛇還要毒。
每當他神情慵慵,安靜如處子的時候,不是因為別的,隻因為,你已經完全在他的股掌之中,是生,是死,隻由他掌控。
“醒了。”這是他睜眼後第一句話,勾起她的下顎,親親淺薄的印上一吻。他的話沒什麼音調起伏,仿佛換成了別的女人他也會這麼說。
“還滿意嗎?”她抿嘴有意讓自己笑得嫵媚,以蔥白的指尖誘-惑似的輕劃他喉結。
男人目光灼灼,上下滑動的喉結顯示欲|望瞬間被挑起,一個翻身將她壓下,一張紙突然貼上他的臉頰,阻隔開兩個人的距離,同時紙上還壓了支筆。
男人的身體在瞬間緊繃,不用細看都知道紙上是什麼內容,契約書。
再無懈可擊的自製力也在這一刻有所瓦解,眸光突然間冷得象一團千年不化的冰塊,卻什麼也沒說,把筆拿過來,找到紙下方乙方那一欄,簽下剛勁有力的字。
“啪”紙張和筆在他手中滑落,目不斜視,徑自在昏暗的光線中穿衣,離開前,清冷的空氣中響起他冷冷的嘲弄,“唐珈葉,四年的時間,你隻讓我懂得什麼叫……真正的偽裝高手……”
眼角有淒楚的冷笑,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卑微地彎下腰去,把紙撿起來,拂掉上麵的灰塵,小心翼翼折好,起身放進皮包的夾層裏。
拉上拉鏈後,滿是欣慰地用手壓了壓,仰臉吸了口氣,真好,屈辱都是值得的,從現在起他必須得遵守協議,這輩子永遠不能與她爭搶童童的撫養權。
在穿好衣服離開的時候,她突然不放心,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拉開拉鏈,取出契約書,卻隻在乙方本該是簽名的一欄裏找到兩個力透紙背的字:休想。大概當時他心中不快,這字跡橫豎間十分強硬野蠻,給人一種心神俱顫的感覺。
耳朵裏刹那間有東西破碎的聲音,她見狀心頭上火,自己又象傻瓜一樣被他戲弄,不但傻傻被他吃幹抹淨,還被騙得一敗塗地,把契約書揉在手心裏,撕了個粉碎扔到空中,啞著嗓子嘶吼,“溫賢寧,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