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1 / 3)

撚著香,薛茗蘭眉宇間的淡淡憂愁就仿佛香上的青煙一般繚繞,久久不散。弓身拜了拜,薛茗蘭將香插在了香爐上。

“莫大哥,你在那邊過的可好?”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喉中卻被堵住了,眼淚不斷滑過眼角。薛茗蘭伸出玉手,將莫利的靈位捧在手裏,緊緊地抓著。

白色的手絹輕輕撫過靈位上的斑斑淚痕。“莫大哥,你放心,伊伊已經長大,很懂事,很乖巧。我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等再過些日子,我就給她找個正經人家,讓她過平常的安穩日子。

按照你的遺願,祁兒接掌了寒冥閣。我知道祁兒想補償我,可是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做。我不希望他過刀頭舔血的日子,也不希望他卷到權力爭鬥中。我隻是希望他能開開心心,平平靜靜地過完這輩子。想起當年,我就很害怕……”

往事點點滴滴都湧進了心頭,薛茗蘭喉間一緊,淚水又湧了出來。“莫大哥,你的情誼茗蘭不是不知道,隻是茗蘭今生還不了!如果有來生……”

如果有來生又怎樣?或許即使有來生,結局還是一樣,無言的悲涼。

“如果有來生,就祈求上蒼不要再讓你遇到我!莫大哥,茗蘭對不起你!”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卻帶不走一絲哀戚,也衝不散心頭的愧疚。

一隻精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向魚池裏投著魚食,紅色錦鯉都擠了過來,原本平靜的水麵,漣漪層層蕩開去,魚兒爭食也發出微微響聲。

投魚食的人卻不像魚一樣歡快,眉頭微微鎖著,嫵媚的鳳眼也微微眯著。

“那邊怎麼樣了?”

“宏王殿下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天到晚憋在屋子裏做木雕。”見皇後的眉頭動了動,張德廣趕緊繼續說道:“不過聽落華宮的宮人說,宏王殿下的氣色好很多了。”

將手中的魚食一把投進了魚池,皇後轉身進了涼亭。夕陽懶懶地掛在山頭,餘暉染紅天際。紅色的夕陽光芒投進了涼亭,將端坐著的皇後拖出長長的影子。

“再這麼下去,他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為什麼他就不明白我這個做娘的苦心呢!”張德廣不敢看著皇後,頭沉沉地低著。地上皇後的影子輕輕抖動著。

“現在,玳雖說還沒有做太子,可是以他的實力,以他在朝廷裏的勢力,他做太子是遲早的事!難道奕兒就沒有感覺到玳已經對他磨刀霍霍了嗎!一旦玳登上皇位,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怎麼就這麼目光短淺!他有那點像我是我的兒子!”地上的影子越抖越厲害,頭上的步搖劇烈地晃著。

“娘娘息怒。等過些日子太子殿下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哼!過些日子?過些日子玳就是太子了,他再明白有什麼用?”

長長歎了一口氣,皇後的慍色絲毫沒有減少:“武士胤那幾個老臣也真是!早不辭晚不辭,偏偏這個節骨眼上要告老還鄉!走了他,其他老臣都是垂垂老矣,有心無力,其他大臣都將寶押在了玳身上,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奕兒,讓我找誰去!自己不爭氣,又沒有大臣可以倚重,奕兒和我以後怎麼辦!”

手拄在桌上,撐著額頭,燦爛餘暉中,皇後的身影有些落寞。

遠處小徑上,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跑過,張德廣趕緊叫住了他。

“小李子,你幹什麼這麼急?也不怕驚了皇後娘娘鳳駕!”

小李子趕緊跑過來,倉皇跪下:“請皇後娘娘恕罪!隻是二殿下剛從外麵回來,舊傷又複發了,而且好像比以往都嚴重些,奴才這是去請太醫。”

“去吧,好生伺候二殿下!”抬起頭,皇後揮揮手讓小李子離去。

“娘娘,”張德廣見狀,上前一小步,“要是武王出點麻煩,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要是能傷的了他,他能活到現在嗎?自從祁出了事之後,陛下已經很是震怒了。要是我再出手傷了玳,隻怕陛下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

“不要皇後娘娘動手傷他,他自己就有破綻。”

皇後一聽,來了精神。“怎麼說?”

“梅妃娘娘前幾日不是歿了嗎?奴才聽說是因為偷漢子被陛下逮了個正著,就被榮福毒死了。隻是奸夫沒有抓到。”

皇後冷笑一聲。“這個狐媚子也有今天!一看到她我就想起當年的薛茗蘭來,心裏堵的慌,她這個下場倒也算順我的心!可是這和玳有什麼關係?”

“出事那天,武王的貼身小太監小安子告訴我的,還說武王逃脫的時候和侍衛惡鬥傷了右臂。”

“玳的小太監?他怎麼會跑來把這種事告訴你呢?這個消息可靠嗎?不要反中了玳的計謀,那小子和他娘一樣詭計多端!”

“娘娘事情是這樣的。。。”

“張公公,您救救小安子吧?”進了張德廣的屋子,小安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淚俱下。

正逗著蟋蟀的張德廣轉身看著小安子:“小安子?你不在武王身邊伺候著,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

頭重重地在地上磕著,很快小安子的頭上就起了一個很大的包。“張公公,您救救我吧!小安子給您磕頭了!”

“怎麼回事兒?”玳身邊的人,張德廣不得不防,看著淚人一樣的小安子一點都不動心。“你出了事兒不去找武王,反倒來找我?我張德廣也就是一個太監,天家的一條狗,我能做什麼啊?”

“您可別這麼說!隻有您能救我!”小安子跪在地上,用膝蓋爬到張德廣的麵前,緊緊抓著他的衣袍,“隻要張公公能救小安子,小安子就可以幫張公公扳倒武王,讓宏王重新做太子。”

“怎麼說?”寂靜地掃了四周一眼,張德廣蹲了下來,“你可別耍我。老子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我哪兒敢啊!武王和梅妃偷情,讓我看門,我一時貪玩就沒留意,結果陛下突然來了,逮了個正著,隻是武王跑的快,沒有被抓住。現在我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要是我繼續回去伺候武王,武王非得把氣都撒在我身上,把我大卸八塊不可。張公公你救救我吧!”

一把揪住小安子的衣領,張德廣還是要確證一下:“你耍老子呢!梅妃和武王怎麼可能會有染?”

摸索著從懷裏掏出一串佛珠來:“張公公可認得這個物件?”

拿過那串佛珠,張德廣仔細瞧著。這個東西他當然知道,天竺高僧送給陛下的菩提佛珠,天底下就這麼一串。他曾經在皇帝的手腕上見過,隻是後來梅妃受寵,皇帝就賞給了梅妃,為此皇後娘娘還生了好長時間的悶氣呢。

“這是陛下送給梅妃的佛珠,後來武王說想要,梅妃就把這佛珠送給了武王,隻是囑咐武王一定不能拿出來。其實梅妃從陛下那裏弄來的好玩意兒都落到了武王的兜裏。”

如果佛珠沒有送給武王,小安子不可能輕易拿到。再說,這宮裏妃子偷情不是沒有先例,看來武王和梅妃真的有一腿。

“隻要張公公能送我出宮,我就告訴張公公怎麼揭穿武王就是奸夫。”

“說,怎麼指證武王,否則,我要你去伺候梅妃!”捏著小安子的下巴,張德廣目露凶光。小安子雖害怕,但是腦子倒也還清楚:“張公公,小安子也進宮這麼多年了。您的把戲小安子還清楚。一旦我跟您說了,我也就沒命了。隻要張公公送我出宮,我安全之後自會告訴您。”

無論張德廣怎麼威逼利誘,小安子就是不就範。無奈,張德廣隻得安排人手,送小安子出宮。

“今天奴才剛收到小安子的飛鴿傳書,說武王傷了右臂。”聽了張德廣的話,皇後皺著的眉頭漸漸舒緩了開來。“家宴的時候,就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