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的手再翻到下一頁。下行“慧星號”於8日上午4點零6分到達門司車站,而上行的“白山號”到達門司時是4點46分,53分開車,朝岡的時間綽綽有餘。
朝岡在門司下了“慧星號”,改乘上行的“白山號”,在隧道內殺了倉橋,到了下關車站下車,返回原來的“貝普3號”。這麼一來,朝岡的不在現場證明就失效了!
冬木覺得口幹舌燥,他喝了一口水潤潤喉,然後取出筆記本。記下朝岡的時刻表。
朝岡隆人的行蹤:
(1)8月7日和藤丸一起乘上大阪19點零7分發的下行快車“貝普3號”。過了姬路車站還與藤丸閑聊,藤丸喝了呻酒很快地沉睡。
(2)22點零2分,在岡山下車。
(3)22點零7分,特快車“慧星號”抵達岡山,朝岡上車。(朝岡已準備好“慧星號”的臥鋪車票。)
(4)8月8日4點零6分,在門司下車。
(5)4點46分上行“白山號”抵門司車站,朝岡上車。至隧道內將倉橋推下車。
(6)5點零2分,在下關車站下車。
(7)5點零2分下行快車“貝普3號”抵下關。朝岡上車,5點零7分出發,叫醒藤丸。
合上筆記本,冬木到服務台打電話給玉川署的白井科長,昨天他已拜托白井調查7月10日夜晚載美那子的出租車司機,白井也說要查一查朝岡為什麼隱瞞美那子於7月10日回過家裏的事。但是,玉川署的人說白井出去了。
冬木已按耐不住內心的衝動,他覺得不能再等白井的調查了,必須立刻采取行動。
2
曉上10點——
朝岡家附近已是一片寧靜。朝岡家離馬路比較遠,這個時候很少有人走過。
但是,朝岡家的宙口還透著微弱的燈光,顯然裏麵的人還沒睡覺。
冬木來到房前,急按門鈴。不久,大門玻璃上有人影晃動,朝岡低聲詢問來人是誰,冬木報出姓名並且說。
“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實在抱歉,不過我有你太太的消息要告訴你。”
冬木雖然極力抑製自己,用冷靜的口氣說話,但語調仍有點兒高昂。
朝岡立刻把門打開。
穿著睡袍的朝岡。微徽皺眉把冬木請進客廳。他的臉仍然沒有光澤,並且非常消瘦。
“今天晚上你沒有出去找你太太嗎?”
“是的,因為有點兒感冒,下班後就在家裏休息。”
朝岡的膛上浮現出微弱的笑容,他舉起手摸了摸瘦削的下巴。
他看起來也似乎顯得憔悴而疲憊,不過冬木心裏暗想,你的感冒是假的,做了什麼壞事覺得疲累才是真的吧。
兩人之間保持著不自然的沉默,朝岡好像不很熱心地請冬木坐下。這是冬木頭一次進入朝岡的家。
阿勉已經睡了吧,家裏靜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冷冷清清的,一看就可以看出是沒有家庭主婦的家庭。
一種絕望的恐懼感再度襲上冬木心頭,美那子果然不在家!——朝岡每晚帶阿勉回家,二人吃著從超級市場買回來的冷案、罐頭,吃完飯安頓好阿勉睡覺,朝岡再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美那子的照片到處去尋找美那子,這種情況下,又有誰會去懷疑他呢?
想到這裏,冬木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了,他姑了起來,抓住朝岡的衣領,把他按在牆璧上,並且壓緊他的右手。
“你把美那子怎樣了?”
“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
朝岡喘著氣,蒼白的臉漲紅了,他的表情十分驚異。
“你放手吧,阿勉——阿勉在睡覺唾。”
“你老實說我就放手,美那子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呀!”
“你說謊。美那子離家之後7月l0日晚上回來過,為什麼你還故意裝做不知道,每天出去找她呢?”
“沒,沒這回事……”
“你騙得了誰呀!美那子7月10日回來的事有兩個證人可以證明。但是他們都已死了,就是丹野蜻久和倉橋滿男,你認識他們吧?”
當冬木說出丹野和倉橋的名字時,朝岡全身突然僵硬起來,他的臉激烈地收縮扭曲,顯示出虛脫般的絕望。但是,朝岡仍然瞪著冬木。
“還有一個證人,菊煙——不,小久保敏江,美那子在7月10日晚上曾從機場打電話給她。另外還有一個證人,就是載美那子回來的出租車司機,他現在在警察局。”
冬木雖然還未證實,但他順口說出來。想使朝岡及早認罪。
朝岡扭動著身體極力掙紮,但冬木卻更加用力地按住他。
“我先把你送到警察局。到瞥察局再說吧。”
“不……”
“那你告訴我,美那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冬木揪緊了朝岡的衣領,朝岡的麵孔歪曲,斜著眼看冬木,房間裏靜得能聽到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這時,房間裏傳來阿勉的夢話聲。阿勉好像喃喃喊著“爸爸”、“爸爸”,刹那間,朝岡完全崩潰了。
朝岡用下巴頰指了指屋內說,
“那裏……美那子被我殺了,埋在那裏。”
冬木放開朝岡,朝岡躍坐在地上。
“為什麼殺了她?”
冬木極端憤恨。
“……7月10日夜晚,美那子突然回來了,那天我也和平常一樣,到處去找她,但比較晚回來。看到家裏燈殼著,我以為阿勉醒來了,沒想到卻是美那子……”
朝岡有氣無力地說著。
“然後呢?”
“我質問她離家出走的原因,美那子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她要結婚了,回來是要辦離婚手續的,她要我帶著阿勉,把她忘了。在離家出走之前,美那子就曾經提過她要離婚的事,當時我不知道原因,這一次我知道了:美那子懷孕了。美那子懷孕時臉部有點改變,這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當然很生
氣,我為了這個家努力工作,對她也不錯,她卻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更要拋棄我和阿勉,我實在無法忍下這口氣。我逼她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美那子執意不肯,我在盛怒之下,不覺扼死了她……”
“7月10日晚上,美那子回來就這樣……”
“是的……”
“然後你查到了丹野這個人,接著殺了他。”
朝岡茫然地望著冬木,但是卻沒有開口。
整個房子裏隻羽下兩人呼吸的聲音。冬木拿起身旁的電話正要打給玉川署,這時,有人接門鈴。冬木看了朝岡一眼,走去開門,來者正是玉川署的白井科長以及西福岡署的中川組長。
3
朝岡隆人在第二天淩晨,即在玉川暑的詢間室內全部供出了他殺害美那子和丹野蜻久、倉橋滿男的事實。
正如冬木的推測,7月10日晚上11點半,美那子確實從東京機場坐出租車回家,被警方找到的汽車司機對美那子的容貌記得很清楚。他還記得曾經問美那子從耶裏回來,美那子說是搭福岡最後一班飛機回來的。
另一方麵,調查倉橋滿男死因的西福岡署調查小組在倉橋公離中發現了與望鄉莊事件有關聯的重要線索,即丹野蜻久請福岡市私人偵探調查美那子的報告書形印本。丹野要求偵探調查住在東京都世田穀區深渾的朝岡瞳人的妻子美那子為什麼於7月l0日返家之後就沒有音訊。根據偵探的調查,美那子並未於7月l0日退家,而且朝岡每天仍拿著她的照片四處尋找。
這時候也就是高見百合枝供述的丹野有再婚的意思的時候,但對方是個有夫之婦,他把這個女人安置在望鄉莊15號房間。搜查總部立刻認定那個女人就是“朝岡美那子”,並和朝岡住所的管轄區玉川署聯係,中川也到了東京,準備傳訊朝岡。
根據朝岡的供詞,丹野蜻久和倉橋滿男二人被殺害的經過終於真相大白。
丹野於7月10日美那子準備回東京之際曾告訴她要極力說服朝岡答應離婚,但是如果他不肯的話,就暫時不去管他,立刻退回望鄉莊。而他計算美那子7月10日晚上11點半左右到達駒澤的家,便從福岡打電話給美那子,還和美那子說了話(當時朝岡未回來)。因此丹野知道美那子確實於7月10日回了家(這些話是朝岡在殺丹野之前丹野說的)。
但是美那子卻沒有回望鄉莊,也沒有和丹野聯係,白天打電話到朝岡家也沒人接——丹野逐漸感到不安,也曾打電話到朝岡上班的地方。
朝岡始終沒有從美那子口中查出丹野的名字,但是他在美那子的皮包裏找到“丹野蜻久”的名片,背麵並寫有望鄉莊15號的地址和電話號碼,他直覺地認為這個人就是要和美那子結婚的男子(當冬木說出丹野的名字時,朝岡內心十分痛苦)。
當朝岡在銀行接到一個男人打電話來詢問美那子的消息時,朝岡隱約知道他就是丹野。他告訴丹野,美那子去了福岡,一直沒回來。
同時朝岡也開始感覺自己周圍布滿了私人偵探。丹野這個人逐漸威脅到朝岡,令他坐立不安。
7月15日,利用到大阪出差的機會,朝岡飛往福岡,晚上8點左右到達望鄉莊15號房間。朝岡在看到丹野之前對他隻是抱著懷疑的態度而己,並未證實丹野就是那個男人。但萬一就是他的話,朝岡也早有所準備。從地圖上看,望鄉莊的地點十分偏僻,所以他從後麵上去,並確實查看四周沒有人時才走進15號房間。
侄是,丹野一看到朝岡就責問他7月10日美那子回去之後怎樣了,而且把私人偵探報告書拿給朝岡看。丹野一再追問“美那子究竟在哪裏”——他已預測到美那子恐怕遭到不測。
朝岡有備而來,丹野也沒有疏忽。但朝岡暗下的決定使二人的命運有了差別。此時正好電話鈴響,丹野起身去接電話,朝岡趁機拿起桌上的青銅煙灰缸重擊丹野後頭部。如果不是這一擊的話,朝岡可能不是丹野的對手,但是丹野腦袋被打中,有點昏迷,失去了抵抗力。兩人打鬥約5分鍾之後,朝岡把丹野按倒在地,並隨手拿起身旁一條方巾勒緊丹野的脖子。
看到丹野已死,朝岡也逐漸恢複了理智,開始感到不安與恐懼。這時有人走過來他也不知道。他急忙把自己手所觸摸過的地方擦拭一遍,把偵探社的報告書塞入口袋,關掉電燈後逃逸。朝岡從西裏住宅區下山,叫了一部出租車,趕上9點50分起飛的飛機,11點10分抵達東京機場,正好與美那子7月10日所搭的那班飛機為同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