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漂泊的火焰(1 / 3)

在從三月十二日到四月十二日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那納-薩伊布一直隱姓埋名在堂蒂村落。他想留出充分的時間讓英國政府受騙上當:要麼放棄對他的追蹤,要麼已經錯誤地追到別的地方去了。

雖然兩兄弟在白天並不出村落半步,但他們忠實的手下卻跑遍了河穀裏大大小小的村莊,暗示村民們那一半是神一半是人的“可怕的穆爾提”就要再次出現了,他們用這種方法傳播著全民起義的思想。

夜幕一旦降臨,那納-薩伊布和巴勞-洛便會迫不及待地離開他們的避難所。他們從一個村莊來到另一個村莊,從一個村落走到另一個村落,憧憬著哪一天自己也能在這片被印度王公拱手讓給英國人的土地上自由來往。那納-薩伊布知道好幾個處於半獨立狀態的種族已經不堪忍受外國人的奴役,他們一定會聽從自己的指揮加入暴動的行列。但目前,他們還隻限於古德瓦納的一些野蠻部落。

野蠻的比爾人,過著遊牧生活的庫恩德人和古恩德人幾乎和太平洋島嶼上的野人一樣沒有受過任何文明的開化,那納認為他們隨時都可能聽從他的指揮揭竿而起。為了謹慎起見,目前他隻接觸過兩三個大部落的頭領,但這足以證明以他的名義可以帶動散布在印度半島中央高原地區的好幾百萬個印度人。

當兩兄弟回到堂蒂村落後,他們對彼此的所聞、所見和所做的事總是保持著高度的默契。這時,他們的同夥也趕來聚在一起,彙報四麵八方的情況,結論是暴動之心已經像一場猛烈的大風一樣吹遍了整個內比達河穀。古恩德人隻等戰爭的警笛吹響,便會立刻衝往當地的英國軍營。

但時機仍未成熟。

光隻有在索特普拉和溫迪亞兩座山脈之間的地區被火點燃遠遠不夠。事實上,必須讓大火繼續蔓延下去。因此還需在內比達河沿岸的那些更直接受控於英國人的地區準備充分的燃料。把博帕爾、馬爾瓦、布德爾肯德以及遼闊的希齊迪亞王國的每一個城市和小鎮都變成一點即燃的火爐。另外,那納-薩伊布還不無道理地想獨自去拜訪那些曾參加過一八五七年印度兵暴動的舊部下,這些天真的人始終對他的事業忠心耿耿,從來沒相信過他的死訊,每天都盼著能重新見到他。

在堂蒂村落呆了一個月之後,那納-薩伊布認為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始行動了。他在孟買地區重新露麵的事實已經被改編得麵目全非。他手下的密探始終讓他對孟買政府為俘獲自己而采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因此,他知道官方最初大肆搜捕過自己,但一無所獲。那個奧蘭加巴德的漁夫,那納以前曾關押過的囚犯已經死在他的手上,因而沒人能懷疑那個假裝的僧丐正是被懸賞捉拿的當杜-龐特大頭人。一個星期之後,各種傳聞都煙消雲散,那些貪戀兩千鎊賞金的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納-薩伊布的名字逐漸被大眾輿論遺忘得幹幹淨淨。

這時,大頭人可以親自出馬,重新開始策動起義,而不用擔心會被人識破真實的身份。時而,他穿一身瑣羅亞斯德教徒的服裝,時而,他又把自己扮成一個普通的當地居民,一天,他和哥哥開始遠遠地離開堂蒂村落,沿著內比達河一直北行,甚至走到溫迪亞山脈的北坡。

如果有密探願意跟蹤他的一切行跡,四月十二日這天,一定可以在印多爾找到他。

在霍加爾王國的這座首都城市,那納-薩伊布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以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來到郊區,開始和那些在罌粟田裏耕作的農民攀談起來。這些利伊拉人、梅克拉人和瓦拉亞利人熱情而勇敢,並且狂熱地迷信宗教。他們中的大部分是印度本地部隊的逃兵,換上農民的衣服後過著普通百姓的生活。

接著,那納-薩伊布就渡過了貝特瓦河,它是沿布德爾肯德西部邊界向北流的亞穆納河的一條支流。四月十九日這天,他又穿過一條栽滿了椰棗和芒果的寬闊的山穀,來到蘇阿裏。

在山穀北部的薩爾達拉,有一些年代已經非常久遠的古怪建築。它們都頭蓋半球形的穹頂,就像一個個的小城堡一樣。每個城堡前還附帶著一個專供進行各種佛教儀式用的祭台,上麵撐著一把石頭做的大傘。但當那納-薩伊布來到這片城堡地時,一吹口哨,從那些喪葬的建築,死人的住所,從那些空了無數個世紀的墳墓裏立刻竄出來好幾百名印度逃兵。大暴動失敗後,他們便藏進這片廢墟,想以此逃過英國軍隊的血腥報複。隻要聽到大頭人的聲音,他們立刻能心領神會地出現在他麵前;到時候,他隻要打個手勢,這些人就會勇敢地衝向侵略者的軍隊。

四月二十四日這天,那納-薩伊布又來到皮爾薩,它是馬爾瓦一個重要地區的政府所在地。在破舊不堪的老城區裏,他又把上次暴動的殘存勢力召集在一起。

四月二十七日,那納-薩伊布到達與本納王國接界的賴居爾,三十日這天,他又轉移到桑高爾的老城區,烏格-羅茲將軍曾在這附近對暴動兵發動過一場血戰,之後,將軍的部隊獲取了毛德布爾山口,這把通往溫迪亞峽穀的鑰匙。

在那裏,那納與由卡拉加尼陪同的巴勞碰頭之後,兩人立刻去會見幾位他們認為絕對可靠的大部落首領,雙方進行了秘密會談,討論這次全麵暴動的開場白並做了具體的部署。那納-薩伊布和巴勞-洛將在南麵發動起義,與此同時,他們的同盟在溫迪亞山脈的北坡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