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她和奶奶一起去皇恩寺還願,牽著瓊笙的手,左顧右盼。
瓊笙那會兒還不是大丫鬟,一麵牽著她,一麵要注意走在身後的乳嬤嬤,若是有事兒做的不妥當,乳嬤嬤都會在後麵輕聲提醒。瓊笙那會兒漲紅了臉,唯恐被挑出錯兒來,隻能硬撐。
她用另一隻手笑嘻嘻的勾了勾瓊笙的衣角,瓊笙彎下身來,輕聲細問:“姑娘,怎麼了?”
程阮用白白嫩嫩的手掌在旁邊把她們的腦袋掩住,安慰似的說道:“瓊笙姐姐,你不要緊張啦,阮阮一直乖乖的,不會讓你被罰的。”
她自以為聲音很小,卻不想被走在前麵的奶奶和走在後麵的乳嬤嬤都聽了個明白,奶奶在前麵微微一笑,“今兒喜慶,西門(乳嬤嬤姓氏)你就放寬鬆些。瓊笙這丫頭在府中你也顧看多時了,想必不會出什麼錯兒的。”
乳嬤嬤在後麵微笑應道:“是。”
瓊笙拿指尖在程阮手中微微勾了勾,向她微笑,程阮嘻嘻的笑了起來。
奶奶去聽方丈講經,她坐不住,磨著瓊笙出來玩。乳嬤嬤豎著手指切切的叮囑,程阮聽得煩悶,捂了耳朵,哼哼唧唧的叫:“知道啦知道啦。”
乳嬤嬤無奈,程阮趁機牽著瓊笙走了出來。
她那會兒還不知觀明洞的情形,隻是聽了好多狐狸鬼魅的故事,覺得後山是個神奇的地方,遂牽著瓊笙笑嘻嘻的往那邊跑,一邊跑一邊想:唔,要是能遇見一個狐仙,該多好呀。
那會兒是春天,後山漫山的桃花梨花都盛開了,程阮張開雙手,一路跑下來,好像自己是飛翔的鳥。
然後,她就在一個洞前遇見了一個少年。
他趴在觀明洞口,一動不動。
她跑過去細看,鮮血從地麵浸過來,慢慢染紅了她的裙裾。
“啊!”
程阮猛然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清透的鮫紗,重重疊疊,看不清鮫紗外的模樣。
程阮呆了一會兒,方才記起來前事,而看這樣的情景,想必是被好心人救了。
身體有些綿軟無力,她撐著床坐起身,撩開了鮫紗。
正巧屋外走進一個人來,見她醒了,福了福身,笑道:“姑娘可算醒了,可還有什麼不適?”
程阮看了看她,搖了搖頭,問道:“這裏……是哪裏?”
那姑娘笑著答道:“這兒是皇恩寺後山底下,公子昨日正在此處辦事,正好碰見姑娘,便先將姑娘帶到了這處別院。”
“公子?是誰?”
“我家公子姓謝,南冀人士,姑娘大概不認得。”
她走上前來,取了身衣服替程阮細心換上,笑著道:“大夫說姑娘昏睡了好些天,起來大概身子還有些軟,吩咐備了些湯水,姑娘可要先用些?”
程阮呆呆地點了點頭,軟糯糯地道:“有勞你了。”
那姑娘頷首,笑著退了下去。
程阮自顧找了個位置坐下,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讓自己清明了些,才發現自己忘了問後來那群賊人怎麼樣了,還有皇恩寺後來可有發生什麼?那姑娘說自己昏睡了好幾天,皇恩寺那邊總不至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才是。
也還忘了問那姑娘的名姓。
她拍拍腦袋,覺得自己果真有些迷糊。
索性那姑娘不久便回來了,程阮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問題地問她,這姑娘脾氣也非常不錯,隻是一貫的笑著,然後細心的回答了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