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峪最終答應了。
他最後一次向澹台曄行了君臣大拜之禮,然後站起身來,“陛下,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澹台曄安心的笑了。
他在外圍官員的幫助下,將程峪和宋蕙儀都救了出來,將他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知程峪之後,讓他們換服盡快離開。
而在牢中的人,卻已經換成了身著程峪和宋蕙儀衣服的,特意將麵容弄得狼狽不堪的官員。
他們知道段承佑肯定會查出來,他們也知道他們必然會死。
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走進去。
澹台曄在外麵朝著他們一一拜了下去。
他現在才明白自己有多混賬,明明有這麼多忠心於他的人卻不知道怎麼用,隻選擇聽那些聽起來很冠冕堂皇的話。被蒙騙了這麼久,直到快要生死國滅的時候才認清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這樣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他突然想哭,但是卻發現自己能夠放肆大哭的對象已經沒有了。
阿越,已經去了。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覺到一陣覆頂的疼痛。像是五髒六腑都被人狠命抓起來,揉成一團,翻來覆去的在胸腔裏攪啊,攪啊,攪啊……
真是疼。
但是他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放肆了,他的臣子都還在看著他,他怎麼能就這樣怯弱的說放手不管呢?那些臣子很忠誠,將自己的生命一一獻給帝王,他怎麼可以連鬥一鬥都不肯就要放棄呢?
他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一個身為帝王的責任,但是卻又是在這樣的境地裏。
真是諷刺啊。
他這樣想,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很明亮,太陽很火辣,映照在他的眼睛裏,讓他感覺到一陣眩暈。
“原來陛下在這兒呢。”
耳邊傳來段承佑的聲音。
澹台曄睜開眼,果然看見段承佑慢慢的踱步過來。
澹台曄笑了笑,“怎麼?太子殿下也有這個閑心來閑逛?”
他身後的官員想要上前,卻被澹台曄攔住了。他笑著看向段承佑,“太子殿下覺得朕這東梁皇宮,建的如何?”
段承佑笑了笑,“自然很好。——不過防衛卻太差了,連重犯跑了也攔不住。”
“哦?”
澹台曄笑著反問,“這話兒可是怎麼說的?”
段承佑保持著笑容回複道:“不過陛下倒是不必擔心,本宮已經派了人去追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他頓了頓,看著澹台曄有些蒼白的臉,補充了一句,“說起來,總歸他們也是欽犯,想必陛下不會介意若是不能活捉,就將他們就地斬殺的命令罷?”
澹台曄咬住了下唇,咬牙切齒的吐出來了幾個字:
“不!介!意!”
段承佑肯定早有安排,所以才放任他在宮中行走。
現在,他隻希望程峪和宋蕙儀能夠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去啊,他想。不然東梁的基業就毀在自己的手上了,那他就算死了,又怎麼去麵對下麵的列祖列宗?怎麼去麵對和他一起成長,對他寄予厚望的阿越?
程峪,你們一定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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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程峪和宋蕙儀已經被發現了。
段承佑的手伸得比他們所想得都要長,以至於他們遇到的第一批禁軍,就是特地來抓他們的。
這更讓程峪肯定了澹台曄如今受製於人的說法。
他和蕙儀都不是會武的人,所以,當麵對包圍住他們的禁軍的時候,他們沒有選擇逃跑。隻是抿緊了唇,“本官要麵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