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因唯恐夏日悶熱,窗戶並沒有完全關上,透過窗子的縫隙向外麵看去,能夠看見一輪大大圓圓的月亮,月華明亮,周圍有淡薄的雲。
月亮升的並不高,就在屋子上麵,遠處天幕低垂,從程阮的角度看過去,就好像月亮是貼在房頂上似的,著實可愛的緊。
程阮好久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月亮了,因著還是夏季,這月盤還不似中秋的時候白白的,帶著點兒清寒,是那種淺淺的紅黃混合的顏色,能讓人覺出一些暖意來。
程阮有些歡喜,撐著手想起來趴到窗邊去,她歡歡喜喜的起來,卻在動身的一瞬間,察覺到了徹骨的疼痛。
“啊!”
她跌回床上,偏過頭看向疼痛傳來的右手臂。
手臂已經被包紮了,包的厚厚實實的,好像唯恐她再出什麼意外。
記憶回籠,她才想起來原來她之前受了傷。
真是慘。
她苦笑,右手動了動,又是一陣疼痛傳來。
於是程阮咬了咬唇,不再動了。
她已經回了先前在丞相府住的屋子,這會兒屋子裏卻無人,程阮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覺得有些渴,想要喝些水,卻又看到手上的傷,委實不容易動,隻好算了。遂揚聲向著外麵喊了喊:
“有人麼?還有人麼?”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隔著屏風,能影影綽綽的看見進來的人的身形,卻看不清臉。
程阮渴極了,也來不及細看那人是誰,隻道:“襄雪,是你麼?幫我倒杯水可好?有些渴。”
襄雪正是謝雲璋派過來照顧程阮的那兩個姑娘裏麵的一個,她們來的時候就跟程阮說了自己的名字。隻是程阮一直被困在這兒,心情怎麼都不算美妙,所以一貫都不肯好生的喚她們的名字。
那人轉過屏風來,卻是謝雲璋。
程阮頓時呆愣住,想說什麼都忘了,唯恐他是因為自己先前從這裏逃出去來興師問罪的,看著他滿身的清寒,有些害怕的往裏麵移了移。卻不小心牽動了手上的傷口,頓時疼的眉毛眼睛都皺了起來。
動不了了。隻好任人魚肉了。
程阮咬了咬唇,閉上了眼。
又是典型的逃避心態,看不見就不存在,恩,就是這樣……
謝雲璋:“……”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來到床邊,程阮閉著眼,耳朵完全豎了起來,卻還是聽不見他的腳步聲,隻聽見他桌上杯盞被翻轉過來的聲音,然後是輕微的水聲。
這是在……倒水?
程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的事情委實是當不得他來做的,但是程阮又不敢睜眼,不僅如此,反而將眼睛閉得更緊了。
反常為妖。
謝雲璋這樣反常,她總覺得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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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緊張的狀態,程阮的感官被放到了最大,她能隱約感到謝雲璋向她走了過來,然後,肩膀上傳來溫潤的觸感。
程阮有些詫異的睜開了眼。
謝雲璋的麵容近在咫尺,看見她猛然睜開眼也並不覺得驚訝,隻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半坐起了身子,並將枕頭立了起來,讓她輕輕地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