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沒有想到她得知的竟然是這樣的消息。
謝雲璋即將北行?
為什麼呢?
這樣突然,更不要說先前謝雲璋才將謝雲雙和段嘉禾放進牢裏。
這裏麵要說沒有他們二人的影響,恐怕當真不盡不實。
心中萬般思量,到了嘴邊,卻終究隻剩下了一句話:
“明兒早間就走麼?”
謝雲璋“恩”了一聲。
程阮的指尖已經暖和了,他將她的手藏進大氅裏,“仔細些,不要輕易傷了身子。”
抬眼,他便看見程阮微抿著唇的模樣,想了想,道:“阮阮,你不必擔心,我會安全回來的。你一貫貪睡,不必刻意起來送我。”
程阮垂下腦袋,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有些舍不得,但那樣的舍不得,卻也說不出口,唯恐會讓人覺得怪誕。
直到腦袋上突然有了些動靜,她方才抬起頭來,正見謝雲璋將大氅的兜帽翻上來,將她的腦袋罩了上去。
兜帽過大,眼前有片刻的黑暗,隨後被謝雲璋細心地將兜帽往上翻了翻。
眼前露出謝雲璋的眉眼來,程阮抬起頭來,再度抓住了他的手,道:“阿九,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府中等你回來。”
謝九笑了笑,看著仰起頭來的程阮,彎了彎嘴角,“好。”
——正如謝雲璋並不打算與段承佑平分這個天下一樣,段承佑的邀約也一樣心懷鬼胎。但是,不管是陰謀陽謀,若是謝雲璋到了北漢的地界兒,那有很多事情,就很難保證了。
——比如說,刺殺。
如果段承佑有心要謝雲璋的命,那麼,身為一個西唐人的謝雲璋,無論怎樣防備,恐怕都並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地界兒不熟悉,勢力也不能深入,謝雲璋的生命,其實並不能保證。
這是這些,他們都沒有宣諸於口。
盡管,他們心中都非常明白。
謝雲璋隻是笑了笑,然後拉著程阮的手,慢慢地往回走。
前路並不遠,於是他們放慢了速度。任由月光落在他們的身上,然後在背後拉出一對相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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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
謝雲雙挑了挑眉。盡管她身在牢中,但周遭並無人苛刻她,是故在段嘉禾將其從悲傷境地帶出來之後,她很快就恢複了從前的“活力”。
“是的,北邊。”
段嘉禾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謝雲雙不自覺的眯了眯眼。
過了很久,她才再度道:“我為什麼還要再信你一次?”
“因為你隻能相信我了。”
段嘉禾輕笑道,“你看,在西唐,你和北漢勾結的事情已經深入人心了,你不要忘了,你和謝雲璋終究是不一樣的,他是朝臣,是在位不過五年就能籠絡朝中大批朝臣的當朝忠臣,同樣,他還是受先帝囑托,以年少之軀匡扶幼主的權臣。——且不論他的身份如何,其後的勢力如何,就說他在位五年所做的舉動,治洪水,斬貪官,籠絡了多少人心?要這些人相信謝雲璋會叛主,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難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