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華石於秋末入京。
一切儀仗都早已備好,就等著他來京穿戴整齊,便可昭告天下,他為新帝。
申屠華石意氣風發準備要和謝雲璋鬥智鬥勇,卻不想就在他到京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謝雲璋的告辭書。
申屠華石握著信件,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抬起頭來,看向謝雲璋,笑了笑,“丞相怎麼這個時候請辭呢?明明石剛到京城,一切都還不明白,正想好好向丞相請教呢。”
謝雲璋拱手道:“父親身亡,身為兒子的,自然應當為父親盡孝道。先前葉老因身體不適也鮮少出席,公孫大人亦自請外派詠梁,密切注意北夷動向,京中竟無人可以主事。微臣這才擔下這個擔子來,希望殿下到來的時候不至於過分忙亂。今次既然殿下已經到了,那微臣自然應該卸下這個擔子,而歸去為父親守孝。”
申屠華石笑著,神情卻一點一點的冷卻了下來。
誰不知道謝雲璋和謝季謝雲雙的關係一點兒都不好,謝季和謝雲雙死了,保不準謝雲璋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守孝之說,一看就是說辭。
何況聽聽他說的這叫什麼話?他手中本來就握了大把的權利,這樣突如其來的放手,徑直交給自己,手下人肯定全會亂了套。這樣謝雲璋恐怕就開心了罷,自己若是管不下來,恐怕很容易就會擔上無能的名聲。
後期絕對會成為黑曆史。
但是,這也同樣是一個機會。
接,還是不接呢?
申屠華石看著垂首躬立在一旁的謝雲璋。
他的禮儀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來。盡管現在申屠華石並沒有登基,但是因為先前已經將消息放了出去,所以眾人也知道他必然是將會成為皇帝的人。他今日來到這裏,折子就盡皆湧向了這裏,隻等他的朱批。實已經有了,就欠缺祭天所代表的那個虛名。而謝雲璋,卻斷然不會因為這樣的虛名還未到他的手中就對他有任何不敬。從見麵到現在,謝雲璋一直謹慎地執臣禮,沒有半分逾越。
申屠華石看著手中的折子。
他挑著眼睛想了半晌,才挑著眼角笑起來。
隻是謝雲璋低下了頭,並不能看見他的神情。
於是申屠華石便又將神情降了下來。眼角落下來,眼簾也垂了下來,嘴唇微抿,帶出來幾分哀傷。
“丞相大人是國之脊梁,本是西唐一日都離不得的,隻是……”他翻動了一下手中的折子,“……隻是奈何丞相大人和父親的關係甚好,本王若是不同意,倒是顯得本王不近人情了些。”他歎了一口氣道,“既是如此,本王恐怕隻好忍痛割愛了。隻是還望丞相在三年孝滿之後,能夠歸來,盡心輔佐本王。”
——謝雲璋和謝季關係好什麼的,明擺著是赤裸裸地諷刺,特地說出來膈應謝雲璋的。何況謝雲璋先前也並未提及守孝年長,申屠華石卻自作主張讓謝雲璋守孝三年,也是擺明了並不想讓他攝政三年,也是在未自己減少阻力。
至於謝雲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