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七月份的河源城,城內三大家族之一的嚴家府中的氛圍和掛在空中的驕陽一般熱火朝天。
煉器室內,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鐵爐之上,一柄通紅的劍胚已是雛形初具。
“馬上就要添加鑄鐵液了,大家準備好!”臉上被火光映得通紅的煉器師張學高喊著,“嚴辰,快來加鑄鐵液!聽見沒有!嚴辰?!”
然而他的話語換來的卻是毫無回應。
幾個煉器學徒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睛四處搜尋著那個身影。
“嚴辰在哪兒?嚴辰呢?!”
張學也意識到了不對,抬起頭四處張望。
“他是不是又睡著了?”
一個學徒小聲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肯定是,肯定是!那病秧子,一閑下來就不知道窩到哪兒了!”
“……”
張學怒了,鑄鐵液還讓嚴辰拿著呢,這裏可急著用,於是氣沉丹田,大吼道:“嚴辰!快點來加鑄鐵液!”
聲音震得煉丹學徒們都捂起了耳朵,火苗似乎都因為他的聲音而陣陣顫抖。
正當這時,一個病懨懨的聲音從一個桌子底下傳來:
“好嘞,馬上,咳咳……”
眾人目光中,一個臉色蒼白,身材瘦弱的青衫少年從桌子下鑽了出來,拎著一個大號玉壺,駝著背小跑到爐火之旁。
“你快點!”
張學著急的聲音中,嚴辰一手捂著咳嗽的嘴巴,一手拎著壺把,壺嘴一斜,赤色的鑄鐵液便傾瀉而下,覆蓋到劍胚之上。
“給我小心點!鑄鐵液多金貴的東西,這一小壺就價值五十顆靈晶呢!別弄灑了!”
“是,是……”嚴辰應和著,手上忽然卻是不由自主的一抖。
嗖!嗖!
眾目睽睽之下,兩股鑄鐵液,頓時飛到了外麵,在空中劃出兩道紅痕。
“你……”
張學的嘴巴張得老大。
嚴辰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刺啦!
鑄鐵液終是落到地上。
“你他娘的!又糟蹋了!”
張學聲音中既是肉疼,又是惱怒,一巴掌就要向著嚴辰的頭上拍去,但看到那像紙一樣慘白的臉龐以及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又忍住了沒有落下:“下次,手上長點勁吧!”
“好……實在抱歉……咳咳……”
嚴辰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周圍傳來了煉器學徒們的哄笑。
“嚴辰怎麼連倒個鑄鐵液也弄不好?真是笨啊!”
“那病秧子現在幹什麼都幹不了,活脫脫一個廢物!”
“家族養著他不是浪費糧食嘛……不光浪費糧食,老太爺怎麼還讓他來當煉器學徒?這幾天浪費多少東西了?!”
“聽說是人家自己主動要求來的啊!哈哈哈!”
張學臉色一繃:“別胡鬧了!趕快幹你們的活去!這把劍今天晚上就要完成封靈!還有半個月,就是河源城煉器大比的日子,耽誤不得!不能輸給齊家!”
“哦,好……”
學徒們拉長音道,有人還轉頭衝著嚴辰吐舌頭扮鬼臉啐吐沫,“廢物”“病秧子”“垃圾”這些話語雖然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嚴辰聽到這些話,隻是把頭埋地更低了,心中又泛起了一陣苦澀。
煉器室內那些嗆人的煙塵隻是嗆得他身體不舒服,學徒們的話語卻嗆到了他的心裏,讓他的心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