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徐子心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警方並未對程躍然多加追究,但陸雲楊的瘋、王辰天的死程躍然終究是難逃幹係,而他也不可能置徐子心於不管不顧。總之,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程躍然。很久後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他的電話,在聽到我說“喂”之後的第一聲,他問我:“阮小晴,你過得還好嗎?”
眼淚瞬時決堤,他總是有這種本事,讓我淚流不止。
“我很好,你呢?”我輕聲回答,不讓他聽出我的哽咽。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寂寞:“小晴再見,我要走了,回美國去。”
“什麼時候的飛機呢?”我忍不住問他。
“三天後。”他靜靜地說著。
“要我去送送你嗎?”不知道為什麼,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有些緊張,我也不知道這份緊張來自何處。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沉默,最終他說:“不用了。”
“那麼……再見……程躍然。”
“阮小晴。”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問,“阮小晴,我想知道,你有喜歡過我嗎?”
“你的下個綠燈,還算數嗎?”我反問他。
到最後我們誰都沒有回答彼此的問題,我們隻是各自掛斷了電話。
我對著已經忙音的電話說:“程躍然,再見。”
我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和他說再見,也許這次,就真的是再也不見了吧?從此以後,我們隻能在大洋的彼岸,默默思念。
程躍然,不知道你會想我多少個三年呢?
程躍然走的那一天,天清氣爽,我站在二樓的陽台,仰望著天空朵朵白雲,試圖找到一朵,能拚湊出程躍然的模樣。
孟佳琪敲開我家家門,她氣急敗壞地衝上陽台看著我說:“阮晴,你到底要怎樣嘛,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什麼最後的機會?”我忽然有些不明白她的話。
“你不要跟我裝傻,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喜歡程躍然的。”孟佳琪拉著我就要往外衝,“快點啊,再不快點就真的趕不上了。”
我掙脫開她的手,搖了搖頭:“不去了,有些時候,見了反而不如不見,我見了程躍然該說些什麼呢,學著偶像劇那樣說,我不能失去你,留下吧!還是對他說一路順風呢?前者,我放不下陸雲楊和王辰天,後者,我做不到,就是因為喜歡,我才更加做不到。”
說完,我歎了一口氣對孟佳琪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有比去見程躍然更重要的地方去嗎?”孟佳琪瞪著眼睛看著我,對我的話十分的不理解。
縱然她是我的好朋友,有時候作為一個局外人,也沒有辦法理解局內人的傷悲。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帶著孟佳琪一路走過童年記憶的那些地方,每一道斑駁的牆麵,每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都記載著我們四個人當年的快樂。
我一點一點地告訴她,在這個地方我們四個人曾經搭過小帳篷,我們很喜歡在這兒玩過家家,還有那兒,吳晨最喜歡躲在那兒和我們玩躲貓貓了,還有……
童年的路其實並不長,可真當一切都說出來的時候,又發現是那麼的多,怎麼也說不完,我一路絮絮叨叨地說著,她默默地聽著,不曾打斷。
這一段被掩埋了三年的記憶,被我這樣輕易地翻了出來,沒有想象中的痛,隻有淡淡的傷感。
站在當年吳晨離開的那個小山坡,那兒開滿了淡紫色的野花,不知道有沒有一朵的名字叫做吳晨。
“小晴,我們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我點頭,一切都會好的。
天空有一架飛機飛過,留下白色的“足跡”,不知道程躍然此刻是不是也坐在這樣的飛機裏,飛往大洋彼岸的美國。
在那兒,沒有了一個叫阮小晴的女孩,他也許會一定會重新變回那輪閃耀的太陽,可以沒有仇恨簡單安詳地活著。
隻要這樣,就好了。
隻是我不知道,我需要多長的時間去習慣,去習慣沒有他送的糖果的味道,去習慣沒有“阮小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