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女人趴伏在地上,喘著粗氣,滿身疲憊的狀態。每一次橫跨星係的傳送都會讓他頭暈腦脹,比礦船升空時極速失重帶來的感覺還要難受,肚子裏翻江倒海,即使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難以招架。
他忽然想起一旁的女人,忙去摘女人的麵罩,女人極度掙紮。
“不用怕,這裏可以正常呼吸。”他輕聲安撫女人的情緒,並成功將她的麵罩摘下。
果然,麵罩裏滿是嘔吐物。和他初次傳送的時候一模一樣。
擺脫掉麵罩的束縛,女人一雙眼睛深邃而迷人,仿佛能訴說無盡的故事,兩個人的目光未曾碰撞,已經無聲的穿透了他的心神,時間如同被凝固了一般。
“這裏是地球。”他從恍惚中很快恢複過來,話語簡潔而深邃,仿佛在為這荒蕪之地重新賦予生命。
“空氣仍然不盡如人意,帶著沙土的粗糲與幹燥,但與‘懷念地球’上那令人窒息的硫磺味相比,已是天壤之別。”他也摘下麵罩,隨即用一塊布將臉包起來,同時為女人準備了一塊,又囑咐:“即便如此,還是需要遮蔽一下的,暴露在沙暴與太陽風下,還是會侵蝕我們的身體。”
言罷,他帶上女人回“家”。
眼前的地球,是幅末日畫卷:往昔的輝煌建築曆經100多年的時間,已淪為斷壁殘垣,隱沒於無垠的黃沙之下;河流幹涸,海洋退縮,天空被一層厚重的沙塵簾幕遮蔽,一顆枯竭的太陽掙紮著散發出最後的餘暉,照亮這片絕望之地。
女人新奇的觀察這個世界,雖多年生活於“懷念地球”的地下庇護所,對地表世界的記憶模糊,但此刻,她還是能夠感受到這裏與“懷念地球”上的景物大不同。
一抹綠意在不遠處的廢墟縫隙中頑強生長,那抹鮮綠,讓她感受到一種生命的存在,一種向往。
回“家”的路,偶有人影在殘破建築的陰影中閃動,人不多,而且都互相保持著警惕。
女人注視他們的時候,他們迅速隱匿,卻並未遠離,隻是以一種複雜而謹慎的態度,觀察著突如其來的訪客。
他對此早已習慣,心思全然聚焦於前行的道路。
“他們,是100年前星際移民狂潮中遺落的‘種子’,在這片荒蕪上自行生根發芽,演繹著生命的頑強與不屈。人類,是頑強的生命體,會自我演化,適應生存環境,從來不是能被簡單程序可以定義的。”他向女人緩緩道來,又像自說自話。
他手指指向遠方那被沙塵掩蓋的模糊地平線,女人也辨不得方位,隻是隨著他的手望過去,什麼也看不見。
聽見他說:“在那裏,他們建立了自己的‘城鎮’,組建了社會,有了自己的文明。過兩天,我把你送過去,地球雖已滿目瘡痍,但我堅信,隻要還有人存在,總有修複這一切的可能。隻是,大概率我活一輩子也親曆不到了,綠水青山,我隻能在祖先的書籍裏尋覓了。”
女人沒有說話,繼續沉默的跟著他回“家”,穿越一片一片荒涼。
最終,他們抵達了一個被掩埋在沙土裏的建築物前。
隨著他一係列熟練的操作,一扇厚重的門伴著機械的響動緩緩開啟,露出一條通往內部的通道,燈光在盡頭閃爍,引領著他們深入。
隨著女人後腳踏入,大門又再次關閉。通道盡頭,一個近千平方米的空間,布滿了各式設備、機械與儲備物資,儼然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地下城”。
“你可算回來了,007。”一位麵容憔悴卻眼神堅定的男子迎了上來,身旁緊跟著一位滿身科技裝備的少年。
“我要的東西買到了嗎?”少年眼中閃爍著對未知的渴望,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微微一笑,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零件仿佛是對答案的最佳詮釋,輕輕一拋,少年穩穩接住,眼中頓時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太好了,這意味著……”少年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話語中滿是期待。
他見狀,望向一旁憔悴的男子,後者點頭微笑。他心中的疑雲散去,轉而化為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詢問道:“成功了?”
“是的,時間機器已經完成,就等你的歸來,我們就可以啟動試驗一下了。”少年的聲音裏充滿了釋然與喜悅,仿佛多年的努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哈哈哈……”三人相視而笑,緊緊相擁,在這廢墟之下的小小世界裏,笑著,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