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仔,走,爹今兒個帶你進城看看。”範大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在柳月憐的記憶裏,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愉悅的語調跟她說話。柳月憐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終是低頭順從地應道:“好!”
“你先去換身衣服吧,就穿那套我前天給你買的,你穿著挺好的。對了,把臉洗幹淨,我先去準備驢車。”
“是。”柳月憐走進裏屋,換上前天範大買的那件桃紅色新衣,這是柳月憐所有衣物中最好的一件了,雖然也是粗麻所製。自從六年前,範憐的母親去世後,柳月憐便從未穿過新衣。範大每天吃喝嫖賭,從未關心過她這個女兒,又何嚐會記得幫她買一身新衣服?而這幾天卻對她百般示好,開始柳月憐還很是納悶,後來聽鄰居張爺爺說,範大在場子裏輸了不少錢,前幾天有一夥人來催債,讓他吃了些苦頭,並限定了還債日期。可,據柳月憐所知,範大已是一無所有,除了她這個女兒還值點錢。想來,他是要把她這個女兒舍去了。
快速地洗漱之後,柳月憐不禁打量起這小小的茅屋來,七年了,來到這異世已經七個春秋了!七年前,柳月憐莫名其妙地從現代來到這曆史上毫無記載的少典大陸,並借住了範憐的身體。開始的柳月憐很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管是年齡上的十幾歲差異,還是家庭上由幸福和睦到不幸殘酷,柳月憐始終覺得這隻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她仍是一個21世紀的大學生,雖然家世並不是很好,但也不差。父母恩愛,兄妹互愛,是多少人豔羨的日子。可似乎老天都在嫉妒著她的幸福,才安排了這一場令人匪夷所思的穿越。範憐的父親範大是個惡徒,原本家境也不錯,但因揮霍無度,氣死了一雙高堂不說,還將家產和幾個小妾都變賣了,隻留下原配和七歲大的女兒。
剛開始因為範憐的母親還在,生活雖苦,但至少有個人頂著。後來,範憐之母實在無法忍受範大,在她來到這個異世一年後便跳了河,留下柳月憐獨自承受生活的重擔。
柳月憐與範大向來是互不相侵的,隻要沒有必要,她絕不會與範大多說一句話,而他總見柳月憐一臉的冷淡,也不想自討沒趣,反正柳月憐自食其力,不需要他操心。隻是在醉酒後,他也會對柳月憐拳腳相向,剛開始柳月憐會反抗,但人小力氣小,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好了沒有?咱們得趕早,不然就得晚了。”屋外傳來範大的催促。柳月憐收起思緒,趕緊出了門。回頭看了看那破舊的茅屋,心中竟有些不舍,畢竟有著七年的情感,而她心中也明白,這一次出門,便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這裏除了黑暗就是痛苦,其實也沒什麼值得留戀,隻是前途光明嗎?柳月憐心中沒有恐懼,卻有著滿滿的惆悵,無半點希望。
隨著範大的一聲吆喝,柳月憐踏上了一條未知的路途。不是沒想過要逃,隻是現在的少典大陸正處戰亂之際,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又能逃到哪裏?這一逃,也許死的更快。雖然命運坎坷,但她並不想死。
柳月憐所在的白水村按地域劃分是屬於貝葉國都,但卻離都城有好幾十裏的路程,像柳月憐和範大這樣坐驢車的速度,得坐上一天一夜。所以,在路上風餐露宿一天一夜後,他們才終於熬到了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