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作多情是什麼,不過就扭頭看了兩回,這麼大的大廳,怎麼就認定自己一定是朝她看過去的?張手美憤恨地朝三小姐投去一眼,有些人就是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以為就自己是天鵝,別人都是癩蛤蟆?
忽地想起,她這麼惡心,全因為自己是如此男子打扮吧?張手美不由得勾起嘴角,就趁此情此景,怎地不就真的調戲她一回?
眼前粗壯的丫鬟太像怒目的金剛,由於生氣,眉毛一邊高一邊低,“你敢說我們太守家的三小姐對你自作多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我什麼德行什麼樣貌大大方方擺在你的麵前,你那什麼地方的三小姐什麼德行什麼樣貌我可真沒看清,要真是值得人看,幹嘛戴著個大帽子不敢見人?”
“你——你說我們三小姐長得見不得人?”
張手美扒開她指著自己的食指,“這麼多人都聽著,你嘴裏的話可不是我說的。不然讓你家三小姐取下帷帽,在座的都和我一樣,想看看她是不是比這些胡女們還要有風采,如果真的好看,老子重重有賞!”
財大氣粗的感覺就是爽,張手美得意地對齊二郎挑挑眉。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家三小姐——”那丫鬟說不過,心如火燎,遂拿起張手美方才放下的那杯酒,噗地一下潑在她臉上!
張手美方才被推一下,打濕了衣裳已經很不爽快,現在又被她臨頭潑水,更是火冒三丈。仿佛那丫鬟潑向她的不是酒,是汽油,把她那點小火苗噌地一下點成了大火,張手美順手提起桌上的一壺酒,扔掉蓋子,整壺朝那丫鬟潑去!
所有人都沒想到張手美會來這招,二樓此時鴉雀無聲,特別是在看到張手美臉上的胡子被酒水打濕後脫落一半,更是嘩然。
“哎呀,原來是個女子……”
“怎麼是這樣……”
有人驚訝有人偷笑,齊二郎打開扇子,遮住了大半邊臉,發覺自己怎麼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張手美也聽出了不對勁,摸摸兩鬢,兩邊的毛發粘得好好的,掉的是嘴角上的胡須。想再貼上,無奈已經失去了粘性,貼一次掉一次,三次過後,很是無顏,一股潮熱湧上臉頰,這汽油爆燃的火,怎麼燒到了自己臉上……
首先想到的是齊二郎的臉麵,自己女扮男裝沒事,齊二郎可是男扮女裝,若連累了他露餡,再被認出來,他丟的臉可比自己大多了!
那丫鬟第一時間跑回三小姐身邊告狀,正抽出手絹擦衣服,在眾人的嘩然聲中看過來,發現張手美是個女子,竟也瞠目結舌。一旁的三小姐看見張手美拉著身邊的人想逃走,對她偏了偏頭示意,丫鬟沒看見,三小姐情急,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摔在丫鬟的腳前,丫鬟嚇得跳了起來。
“三小姐……”
雖然帷帽下三小姐的麵容不太清楚,丫鬟卻知道她想做什麼,一步跨過碎渣,攔在了準備下樓的張手美跟前。
“你——你潑了我一身,沒有說法卻想就這麼走掉?”
張手美的手緊緊攥著嘴唇上扯下來的胡須,怒目而視,“你也潑了我一臉,壞了我的雅興。”
“就算我們互不相欠,你大言損毀了我們三小姐的名聲,怎麼說也應該當眾賠禮道歉!”
站在樓梯邊,張手美能看見一樓的客人有幾桌聚起來伸長了脖子,在看好戲。
啪啪啪,玩味十足驕傲十足的掌聲在身後響起,三小姐款款走來,一副老熟人的語氣,“這不是賣瘟魚的張姑娘麼?怎麼,不賣魚卻玩起了變裝?今日可是演了出變裝的好戲啊,不知這位小娘子是——”她轉而盯上以扇掩麵的齊二郎,故意頓了頓,然後回過來說張手美,“的確很有雅興,不僅扮做男裝,還帶了位小娘子,鄉野長大的女子就是不一樣,整日裏拋頭露麵不嫌夠,還做出來這樣有損閨譽的事。”
三小姐出言不善,就知道她不會輕易罷休,哪一次碰到她都沒好事,張手美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市井長大的小姐也不同於深宅大院裏的小姐。”
此話一出,惹得齊二郎無比緊張,伸出手來扯了扯張手美的袖子。
張手美知道自己不應該逞口舌之快,可是就是沒忍住,一下子戳到三小姐總是極力想遮掩的過往,她還會輕饒了自己?饒不饒她還沒那麼大的本領,就像蒼蠅一樣,它不咬人,可是在身邊嗡嗡地,能煩死人。
齊二郎扒開攔路的丫鬟,拉著張手美就往樓下衝,張手美聽見三小姐在身後咬牙切齒地喊:“你站住!”
張手美衝一直隱藏在扇子後頭的齊二郎笑了笑,今日他扮作女裝,連扇子都換了,換成了女子常用的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