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縱是遭人質疑仍然語氣平和道:“諸位皆是為紫霞峰的岐荒龍塚而來,時辰一到必然是一場血戰。然我宸極宮雖然行事霸道,但一向光明磊落,絕不會在此設下陷阱,以在座之能當心知肚明,何故強詞奪理辱沒我宗。”
葉寒眉頭一皺,詫異道:“想不到紫霞峰竟是六大龍塚之一,難怪周不難說此處是靈脈,當年岐荒正是將萬殤鬼王封印在人間靈氣最盛的六個地方。”
劍驚風頷首道:“這將是首個麵世的岐荒龍塚,坊間早有流傳岐荒現,天下亂。看今晚這情形,果然印證了流言。”
紅蓮掃了一眼閣中眾人,見無人應聲,旋即拍了拍手:“奏樂,起舞。”
話音剛落,一群女子伴緩步走到台中,美妙的琴聲也隨之響起。曲調方起,在座之人三魂七魄已去之大半。琴聲宛轉悠揚,似遠在天邊般空靈,又似近在心底般恬靜。時而如潺潺溪水,時而如雨打芭蕉。靜若幽穀之泉,動若魚躍瑤池。一靜一動,一急一緩皆扣人心弦,眾人萬般心緒都在琴師的指尖,一挑一抹間竟有如此天籟。
四座之人沉浸在琴聲之中陶醉不已,縱是空寂寺的和尚也難掩悅色,連連點頭讚歎。唯獨葉寒蹩眉不語,這琴聲他很是熟悉,雖是曲調不同,但這琴聲之中不染纖塵的超凡之意,除卻素月還能是誰?
葉寒無奈道:“冤家路窄啊,又是她。”
劍驚風調侃道:“喔?看不出來你還懂音律,竟能從琴聲中辨別彈琴之人。”
葉寒搖了搖頭,“我和爹就栽在這琴聲之下,至今還未想出破解之法,或許隻有比彈琴之人的修為高出許多才可化解。以她上清後期的修為,恐怕在座大半都要栽了。”見劍驚風臉色一變,葉寒歎了口氣,接著道:“沒錯,你我二人也難幸免。”
“花街柳巷胭脂紅,女兒美酒醉風流。”說話的是一青年男子,他雙眉修長,眼眸清澈,笑若春風,手執一把畫扇風度翩翩,眉宇間頗有英氣卻更顯風流不羈。
男子走到葉寒身前,拱手道:“長夜寂寥,在下能否與兩位共飲幾杯?”
葉寒見此人一身正氣,衣著打扮應是淩霄宮弟子,故而起身還禮,道:“公子請坐,我二人也甚是無趣,如此再好不過。”
“哈哈,多謝小兄弟。”男子合上畫扇繼而入座,“在下蕭塵風,還未請教兩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在下葉寒。”
“劍驚風。”
蕭塵風頓時吃了一驚,站起身來連連拱手道:“莫不是前日在此力挫紅蓮的兩位英雄?失敬失敬。”
葉寒回敬:“不敢當,看公子的身著打扮似乎是淩霄宮之人?”
“不錯,在下乃淩霄宮塵字輩弟子。”
一旁的劍驚風,幽幽道:“素聞淩霄宮塵字輩首席弟子蕭塵風風流倜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葉寒一驚,不想這蕭塵風竟是塵字輩首席弟子。劍驚風曾告知葉寒,淩霄宮為了激勵後輩故而每三年舉辦一次試劍大會,後輩可憑實力爭奪首席弟子之位。淩霄宮用此法挖掘人才並激化門派內部競爭,致使近幾十年勢頭凶猛,已有超越宸極宮之勢。而蕭塵風能在塵字輩眾多高手之中奪得頭籌定然實力非凡。
“不敢當,與二位比起來真是相形見拙啊。”
一番寒暄之後,三人喝起酒來,酒桌之上相談甚歡。話天下,論豪傑,講山河,品美酒,恐怕已經忘了一會兒還有一場血戰。
酒過三巡,琴聲漸止,眾舞姬緩緩退下,閣中又平靜如初。紅蓮再此來到台上,幽幽道:“已是亥時三刻,距子時二刻尚有些時間,本宗二宮主素月小姐有意為大家彈奏一曲《亂世》,還請各位稍安勿躁。”
淩霄宮眾人麵麵相覷,為首之人站起身來,拱手道:“素聞宸極宮二宮主素月美若天仙,琴藝亦是超凡入聖,我等早有神往之情。但聽聞素月向來以麵紗遮掩,我等怎知彈琴之人是否是素月宮主。”
“二宮主既然有意與諸位會麵,自然會以真麵目示人,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話罷,轉身離去進入了一間小閣之中。
小閣之中燈火昏暗,紅蓮微微俯身站於素月身側,“小姐,一切安排妥當。”
“葉寒也來了?”素月撫摸著瑤琴,淡淡道。
“是。”紅蓮試探問道:“可是要留他一條性命?”
素月眉頭輕蹩,隻是一瞬又恢複如初,“不用,他既然要踏足江湖,便不是我可保全的。”頓了頓,撥弄了一下琴弦,微微吐氣,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