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戰場上揮斥方遒,春風得意的臉上,此刻灰敗一片:剛才自己做了什麼,差點就把自己唯一的兒子給害死了。
“如果你們不想讓白花儂死的話,最好馬上去求長樂王。”
微微帶著三分沙啞的嗓音在兩人的耳邊響起,就像是安靜的夏夜裏麵一記炸雷。
不但驚得白桓宇瞪圓了雙眸,更是讓一臉頹敗的左相陡然亮起了眸子。
“你說什麼?”白桓宇因為流血而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血色。
沒錯,剛才他之所以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做籌碼救下夜闌心,就是因為自己相信她根本就不是傳聞中那種暴虐且蠻不講理的人。
花儂當初的確是戲弄了她,可一查便知道是有人故意設下了圈套等自己的妹妹去鑽。
況且,長樂王侍衛的那一掌,讓她現在半死不活,隻剩下一口氣,這樣的懲罰和教訓也夠了。
心中一半抱著一絲夜闌心會知恩圖報的心思,另一半,卻是連自己也看不清楚的情愫。
剛才,看到父親掐住她細致的脖子,看著她俏臉憋的青紫,看著幾乎就要喘不過氣的樣子,白桓宇隻覺得胸口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被慢慢掏空。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白桓宇能夠確定,若是那東西被掏空了,他一定會難受、後悔一輩子。
所以,方才他才會那樣毫不猶豫,且堅定不移的將那柄利刃插進自己腹部。
而現在,夜闌心的行為告訴了自己,他賭贏了。
贏在他選對了對手,夜闌心的確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
左相這個時候一張老臉上的表情更是五彩繽紛,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夜闌心:這個女人不是心胸太寬廣了,就是腦袋有問題,或者是被剛才自己的舉動給嚇傻了?
不然,她怎麼會鬆口告訴自己救花儂的辦法?
夜闌心仿佛是看穿了左相的心中的想法,絕美的臉上浮起了一抹冷意和嘲諷,她緩緩抬頭,“一命換一命,剛才你差點要我命的這一樁我們就扯平了。”
左相有些不敢置信,這件事就這麼了了?
方才自己腦袋一熱,沒有考慮後果。現在冷靜了下來,才發現,自己若真的在這裏將夜闌心給殺了,恐怕會帶來無數的麻煩。
不但夜重華不會放過自己,長樂王還有皇帝那邊也沒有辦法交待。
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暴躁易怒了?
現在見自己兒子用一刀換回了這件事的平靜,左相心中竟然是生出一絲僥幸來。
“你們沒有時間了!”方才的痛感已經漸漸消失,夜闌心亦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緩緩的站了起來。
此刻的她一雙眸子清澈見底,不複方才的狠厲。她望向白桓宇,“現在去求長樂王,就說是我讓你過去的。”
白桓宇強行撐起了身子,目光望向夜闌心的時候,裏麵盛著滿滿的擔憂和深意。
不過,最終還是妹妹的性命壓過了一切念頭。他伸手封住了腹部的幾個大穴,由著方才身邊的侍衛將自己攙扶了出去。
自己這點小傷與妹妹的性命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倒是左相還沒有從方才那一幕幕中回過神來,望著白桓宇離開的身影,竟然是呆若木雞,腦海裏麵一片空白。
夜闌心冷冷一笑,望向了左相,“左相可知道,長樂王府裏麵有一個小神醫?”
左相回過神去,不明所以的望著夜闌心,“你想說什麼?”
夜闌心嘴角一彎,她可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且也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
剛才那一命白桓宇替白振剛還了,那以前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
“我想說,那位小神醫開出來的藥方,估摸著也與白大少爺手裏拿著的藥方是一樣的。”
夜闌心尋了一處幹淨的地方,當著左相的麵無形無狀的坐了下去,全然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歆長細致的指頭在手邊的扶椅上輕輕的叩著,發出十分有節奏的輕響。
聽了這話,左相麵上一凝,原本還呆滯的臉上陡然燃起了怒意,他不敢置信的大聲吼道,“你剛才在桓宇麵前不過是在裝模作樣,你騙他去找長樂王,不過是想支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