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一個旋身便要從馬車裏麵跳出去,隻是想想又覺得不妥,回頭叮囑道,“你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別自尋死路。”
車廂裏麵的夜闌心眉目一挑,麵上露出輕浮且不屑一顧的神情,也不應聲。
左相又結結實實被她氣了一回,心中暗自思量著:過了這個坎,自己要是再跟這個扶不上牆的阿鬥有往來,他“白”字倒著寫。
憤憤的留下一句“狗咬呂洞賓”之後,左相便跳下了馬車,正打算伸手將夜闌心拽出來,卻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輕且穩健的步子。
左相下意識的回頭,恰好瞧見被一襲黑色披風裹著身影,氣質高貴的長樂王正眉目淩厲的看著自己。
僵在半空的手輕輕一抖,左相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將手收了回來,“咳咳,王爺來了啊?”
左相說完話,抬頭卻見君無邪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
這位年輕的王爺身子跟那些武士比起來,雖然略顯單薄了一些。但是身段卻是十分高挑,此刻他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左相。
那尊貴且優雅的氣質仿佛與生俱來,他隻要一沉眸子,整個世界仿佛都要因為的不悅而變了顏色。
這萬般壓迫的目光讓左相頭皮有些發緊,明明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病秧子,怎麼會讓人產生如此畏懼的壓迫感?
那些文弱書生也就罷了,自己可是縱橫沙場幾十年屹立不倒的大將軍好不好?
心中暗自嘀咕,可左相的臉上還是堆著唯唯諾諾,“老臣得先進去跟皇上稟告一聲,這裏就有勞長樂王先照看一下!”
說完,左相便一溜煙兒的跑進了晉王府。
那個長樂王是夜闌心的未婚夫,擺明了故意來見她的,這個時候就應該順水推舟。反正諒他長樂王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將夜闌心放走。
聽到左相遁了的腳步聲,墨舞嘴角一勾:這個老狐狸倒是會瞧眼色。
這個時候,君無邪已經走到了馬車的邊上。
那一襲全黑的披風掩蓋了他平日裏列熱張揚的氣息,配著那蒼白的臉色,讓他肌膚幾欲透明,仿佛一碰就欲碎的玻璃娃娃。
歆長的右手一伸,將馬車的門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翹著二郎腿,正悠悠然望著自己的夜闌心。
沒錯,就是這雙什麼也不在乎的眸子!
君無邪原本揪著的一顆心緩緩的放鬆了一些,他嘴角勾起一朵絢爛的笑容,“看來我的小闌闌果然有本事,左相可是被你氣的走路都走不穩了。”
說著這話,他亦是極其自然的將右手伸了過去,打算將夜闌心扶下來。
而這一幕,差點沒讓左相身邊的那些侍衛們驚得下巴脫臼:雖然這位絕色王爺才回景陽不久,可是關於他的傳聞已久飛滿了整個天穹大陸。
他為人們所熟知的不光是那“陌上人玉如,公子世無雙”的豐姿,還有那苛刻到有些怪癖的規矩和習慣。
他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更別提讓他們近身。而且這位王爺性格乖張易怒,隻要一點不順心便要大開殺戒。
如此一位被東陵皇帝和皇後捧在手心裏的瑰寶,竟然自願去扶一個名聲狼藉的紈絝女——夜闌心?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而此刻,夜闌心也是挑眉望著一臉笑盈盈的君無邪,心中不悅:這個妖孽把自己當成東陵那些嬌滴滴的貴族小姐了麼?
鼻尖溢出一聲輕哼,夜闌心赫然起身,那柔嫩的小手在君無邪掌心一拍,整個人也是順勢躬身躍下了馬車。
那輕靈的身姿不比往日靈活,但也是平常的小姐們不曾有的身手。
君無邪目光柔和的望著夜闌心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微涼的掌心上還有她柔荑拂過時候那溫暖的觸感。
嘴角莫名的上揚,原本因為裏麵那一群人兒產生的不悅在這一刻瞬間煙消雲散:這個丫頭剛才那一掌,是在寬慰自己麼?
“你守在這門口,是擔心我會被裏麵那一群人吃了麼?”
身後傳來了夜闌心毫不在意的聲音,君無邪緩緩的直起身子來,扭頭望著亭亭玉立的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寵溺,“我的確是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