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回來了,拿著我的換洗衣物,看見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跡呆住了。
“剛才誰來過?言辰嗎?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所以我發短信讓他來看你,他也沒回我。我還以為他沒收到呢,就先回家拿衣物……”我隻覺得疲倦至極,側過身,又闔眼睡去。
雅婷扶我坐進出租車,深夜電台DJ說,在引擎器裏全球被搜尋次數最多的語句是“How to forget someone?(如何忘記一個人)”愛了要怎麼學會放手?原來這世界上有太多人跟我有同樣的苦惱。末了,DJ還補充了一句“How to forgive yourself?(如何原諒自己)”也許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放過自己。
我像個沒有生氣的公仔娃娃一樣躺在床上,雅婷偶爾會進來陪我聊天,我也不想說話,隻是聽她講。有時我也會起身站在窗邊往外看,香港的冬天也還有綠色,隻是頹了,稀稀疏疏繞籬竹。今天是2012年12月21號,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沒有地震、沒有海嘯、沒有龍卷風,也沒有火山爆發。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如故。就像法庭對犯人,或醫生對病人宣判死刑,忐忑難安熬到死期,突然大赦天下又或者奇跡般康複,這種獎勵如獲重生。到底是瑪雅人跟我們開的玩笑,還是世人想借這個機會破鏡重圓?也許一切我愛你、我想你、我恨你、我怨你,都抵不上在一起。我覺得此刻自己仿佛可以抽身而出,淡然看這世間癡男怨女,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最近城中也有好事,飛魚哥大婚,上了很多新聞、周刊頭條。飛魚哥的太太穿著蕾絲婚紗笑得很甜美,她的姐妹們穿著淺粉色長裙,那位紫紅色長發的姐妹讓我印象最深,有種難以形容的韻味。
哦,對了,再過幾天就是平安夜呢,我這次可沒有精力去幫平安、平南布置聖誕樹,聖誕禮物也隻有遲點才能補給他們。
窗外有個熟悉的身影漸行漸近,是我眼花了吧,他怎麼還會來呢?我們用那麼決裂的方式分手,我應該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他了。
我忍不住打開自己的房門。果然門鍾響了,雅婷將他迎進來。他們在客廳坐下,因為家裏安靜,語聲不大,卻恰好能傳進我耳裏。
“她回家後就沒下過樓。”雅婷歎道。
“雅婷,謝謝你告訴我,我知道我誤會她了。還有這個日記簿,也是她的。”言辰頓了下,接著說,“安南來找我,跟我聊了很久,讓我好好看這本日記。我終於明白了她的心意。”我看到自己那本藍色日記簿正在言辰手上,才恍惚回想起那天從公司出來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跟著下來接二連三的打擊,連日記簿都遺忘了。
雅婷安慰他道:“越是彼此深愛的人越容易產生誤會,因為大家都太緊張對方。既然是誤會,就去找她好好解釋吧。我看她也放不下你……”
聽到這裏,我關上門,將門鎖反轉。言辰,我是放不下你。可是,你不要我們的孩子,我實在沒有辦法原諒你,就算還愛你又怎麼樣?我寧願帶著那些美好的回憶活下去,也不願再麵對你。
也許是聽到我鎖門的聲音,言辰沒有上樓,他走了,我又重新躺回床上,陷入黑暗中。
第二天,有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竟然來訪--柳清源。我對他素有好感,雖然大家交流不多,但直覺不會騙我。更何況他還給孩子們扛來一顆聖誕樹,上麵掛滿了聖誕禮物,真是有心。
我換了身衣服下樓來,對他說:“清源,謝謝你,讓我們的平安夜有了點聖誕氣氛。”
清源斯文的笑著說:“筱賢,我也要謝謝你肯見我這個說客。”
“我們去書房吧,讓孩子們玩得開心點。”我泡了杯參茶遞給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