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隊進入墳山,我哥小胖兩人隨著一群比之小上幾歲的孩童上山去。孩童們上山不為別的,為的是那花圈上的紙鶴。
那時窮鄉辟壤,與外界聯係少,物質生活非常簡單,小孩缺少玩具。每次出殯花圈上美麗的紙鶴便成為了夢寐爭搶的玩具。
..。
接近半個小時,門前一陣喧嘩。出殯隊收工下山了。站在門前,眼見著藏匿在人群中的父親牽著舉著紙天鵝的哥哥向家裏走來。
那時即使八九歲年齡但對這些稀奇玩意也都有著發自內心的喜好。父親放下哥哥便出門下田去了。
那時的家並不大,老式的兩層製的磚瓦房,一層分裏外兩間,側麵加一間堂屋。及一間客房。
父母住內房,我和哥哥住外房。房子裏發暗的白牆簡單石灰飾,普通家的農村屋擺設,一張鋪著稻草墊著棉被的木床蹲坐在入裏屋的牆下,床下擺著的是一雙雙亂七八糟的鞋子及泡菜的壇壇罐罐,床邊是一個老式的前頭還鑲著兩麵大麵鏡的衣櫃……
簡陋的屋子剩下我和哥哥,趁著哥哥沒注意。我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紙鶴。小時候少玩具,我們倆經常爭搶,雖然我沒多少次成功。然而這次我少有的破天荒的搶到了,多麼的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
我明白地主階級不好惹,搶到手就滿院子跑,按照哥哥往常秉性,定會追到我來上兩個腦崩,澆滅馬克思主義的烈火。
然而這次他確實出奇的沒有向我發動圍剿,倒是搬條竹椅子坐在門口望著我。或許是望著我。又或許是想用眼神殺死我。
很快到了中午。期間我隱隱的注意到哥哥似乎有點不對勁。
往常,在我麵前一直是以領導形象視人,然而今個兒他竟安靜得像個羞答答的小姑家的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也可以說是呆。而且臉上露出一副不變的奇怪的笑。涼颼颼的感覺在四周徘徊。
夜幕來臨,烏黑的世界,四周幽靜。此時無聊,我,哥哥及小胖三人就圍在院子裏甩起撲克。當時隻會一種玩法,我們的話叫吃幹魚,普通話大小王。
我們的房子住得偏僻,周圍除去小胖一戶鄰居就是些荒樹野草。及一片田地。唯一有一條從內村引來的路通往臨村及進入墳山。在鄉下的叫法叫做單家戶,日夜都安靜冷清。
寂靜的星空下,月光灑落院中,遠處內村燈火閃現,近出樹林菜地裏傳來秋蟲的鳴叫聲。暗黑的院子被百瓦的日光燈照的通亮。父母在屋裏和小胖父母聚在一快看黑白扯家常,我們三個小孩則在院子裏甩牌。
輸了的懲罰就是鑽長凳角,在臉上貼紙條。玩得也是有趣。
玩了很久,都有些犯困。突然,我哥哥從四角凳上站起,緊接著直直的向院門外走去。
我和小胖感覺他有點兒不對,看著他走出了院子。我們也跟上去。門前不遠泥路上有一顆榕樹,那是我父親小時候就栽在那裏的。
哥哥走到了那棵榕樹下。站在榕樹下突然不動了。透過院子裏的光,就看到我哥哥臉朝著榕樹,目光竟然有些呆呆,我和小胖奇怪,就上前拍他,問他怎麼了。
周圍有些冷,迎麵吹來一股寒風更是讓人忍不住的哆嗦。
我哥木納的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了一句至今依舊那麼清晰的話:
“……怎……麼……還……不……來……啊”……
似在問我,又似自言自語。
我頭發瞬間豎了起來。因為那種語氣,很怪,太怪了,就像喉嚨裏卡這什麼東西。發不出音來。那聲音,完全不是我哥哥一個九歲孩子能發出來的。
我和小胖都是一愣神就見著我哥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瞪著我們,一股子涼意竄進了骨髓。我便沒有了知覺。
那一夜過得很漫長,記不得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隻感覺好困好困,昏昏沉沉。後來小胖說他看到我哥身後站著一個老人,一位老奶奶,而在那老奶奶的頭上還坐著一個嬰兒。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嬰兒。
可我似乎沒有看到;在老太太的頭上的嬰兒去朝著小胖笑著.
再後麵小胖也記不起來,總之醒來時躺在小床上的我背上濕濕的粘粘的有不少泥巴。
第二天,哥哥病了,病得很重,三十九度高燒不退。口中還吐起了白沫,翻白眼。更要緊的是口裏還不斷的說著胡話。父母以為哥哥腦子被燒出了問題,也更急了。
我父母顯然急得要死。村中的醫生退不下燒來搖著頭建議去外麵找大醫院。
卻在這時。王婆來到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