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泗橋一戰雖然險惡,但也稱不上決戰,真正意義上的決戰在賀勝橋。此時吳佩孚主力終於南下,抵達了賀勝橋,而於丟失了汀泗橋的北軍而言,賀勝橋是最後的險隘,如果守不住,那就隻能孤守武昌城了,吳佩孚深知兵機,當然不願陷入孤軍守城的絕境。因此,非但是精兵悍將集於賀勝橋,他自己也親抵該處,陣前督戰。此時的賀勝橋有北軍十萬人,既有南下的精銳,又有敗退的殘兵,裝備也稱優良,而北伐軍則隻有第四軍和第七軍兩軍,實力對比,立見高下。北伐軍在鹹寧召開戰前會議,最終決定由第四軍陳銘樞第十師、張發奎第十二師及第七軍胡宗鐸所率第二、七兩個旅沿鐵路前行,攻擊賀勝橋正麵,而夏威則率第七軍第一、八兩個旅出鹹寧東北,自王立本攻擊賀勝橋東側。
正麵作戰的第四軍最先打開缺口的是自汀泗橋戰役後打響了名號的獨立團,葉挺獨立團士氣方盛,也顧不得許多,率先衝突而入,向桃林鋪發動攻擊。葉挺孤軍犯境,從軍事角度而論,實則勇悍有餘、計較不足,極易遭到圍殲,隻是葉挺部殺紅了眼,勇悍難擋罷了。果然,吳佩孚很快指揮部隊攻擊葉挺部側翼,預備實施分割包圍,所賴第十師蔡廷鍇二十八團以及第十二師黃琪翔三十六團奔赴馳援,獨立團這才避免了可能遭到圍殲的窘境。三個團奮勇進攻,終突破了北軍桃林鋪陣地;與之同時,第七軍攻占了王立本之後,迅即向賀勝橋東側的南橋發動猛攻。在戰鬥最激烈時,甚至兩軍將士向炮火最密集處進行衝鋒,勇悍如此,北軍也為之膽寒。當時吳佩孚組織了大刀隊,臨陣督戰,有後退半步者,均立斬不赦,北軍懾於軍威,初時尚狂亂射擊,但看到北伐軍迎麵強上的悍勇之後,不免氣為之奪,數萬人向大刀隊做反衝鋒,奪路而走。
賀勝橋之戰集中展示了軍事作戰的最高定律——兩軍相逢勇者勝。北軍的頑強多懾於軍威,究屬被動,而北伐軍的悍勇出自曆戰皆捷之士氣,實為主動,以主動攻被動,雖兵少將微,也是擋者披靡。此戰之後,吳佩孚主力被擊潰,大勢已去,而北伐軍則奠定了最終勝利的堅實基礎,牢牢掌握了戰事的主動權。因為第四軍以及第七軍在此戰的勇猛表現,第四軍贏得了鐵軍稱號,而第七軍也贏得了鋼軍稱號,隻是後世但知有鐵軍,不知有鋼軍——個中因緣,心照不宣。於是,吳佩孚隻能困守武昌,做最後的努力了。
第四軍與第七軍屢遭惡戰,中央軍的另外一路第八軍當然便宜占盡,唐生智部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輕輕鬆鬆地前行,沿路還遇到了大量吳佩孚部潰軍,收編繳械,不在話下。粵桂玩命,湘人發財,這便是北伐軍湖北之戰的寫照。當然,湖北之戰還未結束,還沒到清點戰場看誰撿了便宜誰吃了虧的時候,畢竟,吳佩孚還有座武昌城可以守,雖然大勢已去,但是曆史上守城守個好幾年的不也比比皆是嗎?
攻城
攻城自冷兵器時代以來就是一大難題。北伐軍要圍攻武昌,雖然不再是冷兵器時代,但北伐軍卻也沒有飛機大炮這樣夠分量的重武器,所以說,攻城還隻能用老一套——架梯攀援。
既是如此,北伐軍圍攻武昌,就是相當吃虧,武昌自古軍事重鎮,防禦工事之堅固自不待言,要是徒以血肉之軀實施不惜代價的仰攻,那代價肯定沉重,至於結果,那就天知道了。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賀勝橋之戰後,第四軍和第七軍就抵達了武昌城外,然後李宗仁也覺得兩軍正在勢頭上,想借勢一鼓作氣拿下武昌城,於是便命令馬上攻城。攻城的辦法也就是架梯,結果武昌城垣太高,梯子高度不夠,就算好不容易在守軍炮火下跑到了頂,卻愣是登不上城,如此一來,結果自是可以想見,第一次攻城就無功而返。
次日(9月1日)晚上,當時老蔣派來了增援部隊,劉峙所率的第一軍第二師,至於為啥這當口把嫡係部隊派過來,我們得說道說道。武昌的軍事意義不用說了,除了重大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詞了,此外,政治意義同樣非凡。曆史上來講,民國創建就是武昌打響的第一槍,這個象征意義當然還是重大,老蔣自己的嫡係部隊參與攻城,如果運氣好立個頭功,這個彩頭那是大大的,老蔣別的不會,討彩頭那是一等一的。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武漢極可能成為民國首都。廣州位處南疆邊陲,雖然富庶,但畢竟不適合再當都城,當時國民黨北伐期間內部討論,也覺得武漢最合適,但是如今在兩湖實力最雄厚的是唐生智,而唐生智又是剛附義不久,要是被他把住了武漢,那老蔣不就相當於寄人籬下了?他能樂意嗎?所以老蔣把劉峙派過來,表麵上看搶個功,博個彩頭,但以本人看來,其真實目的極可能是就地控製武漢,監視唐生智,為老蔣入主武漢打個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