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院子裏的侍女亂跑,又說蘇側妃管教侍女的本事。
這敢在王府亂跑的侍女,唯長侍女紫煙,而這丫鬟巴不得去醉霞閣當差,必然是經常出入醉霞閣……
方侍妾的意思是,紫煙最近時常出入醉霞閣?
“那我倒要向蘇側妃取取經,好好管管自己院子的丫鬟。”白翎兒微微一笑,一副了然於胸的神色,讓一讓的方莞秀放心的點了點頭。
白翎兒與方侍妾又說了些家常,門口,竹青快步走了進來,對二人行了禮,道:“啟稟王妃,王爺回來了,正往正廳走,您要不要出來迎一下?”
“迎他的人多了,倒不缺我一個!”白翎兒這樣別扭的話,聽得一旁的方侍妾心頭一顫。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她的思緒飄遠,八年前,她不是也曾如此,依著他的寵愛,如此無禮過嗎?
“王妃的架子不小啊。”一身玄色蟒紋雲錦朝服的慕容昭大步走來,他麵無表情,語氣中的不悅明顯,讓門口站著的兩位侍女想要逃離。
慕容昭大步走到正中央的椅子上,慵懶的靠著椅背,看到站在一旁的方莞秀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彩。
“嬪妾見過王爺,王爺萬福。”方莞秀回過神兒,緩步行至中央,對昭王行了大禮。
“秀兒不必多禮。”他抬手,示意方莞秀起身,他深深看了低著頭的方莞秀一眼,然後將視線放到翎兒身上,那目光淩厲,似對翎兒的不懂規矩不滿。
“王妃還要別扭到什麼時候?”慕容昭冷冷開口,嚇得門口的綠意、紅櫻身子一顫。
昨日,王爺還對王妃很好,怎麼今日,又對她頻頻發怒?
難道王爺真的就那麼討厭吃醋的女子,甚至對王妃也不例外?
今早王爺的臉色就不好,晨起時,王妃也是滿腹抱怨,甚至剛才還無故懷疑起了方侍妾的來意,綠意抬眼,偷偷看了看一臉陰沉的昭王,向對麵的紅櫻遞了個眼神,然後悄悄退下。
見門口的二人退下,采菱、采薇與竹青等也退了下去。
主子們之間有了爭執,做丫鬟的,退下最好。
這樣熟悉的場景,讓方侍妾的心中泛黃起了陣陣的酸楚。那些丫鬟隻知道害怕,卻不曾想,若不是疼進了心裏,王爺又怎能忍受她的無禮?
方侍妾低著頭,分別對昭王、翎兒行了禮,柔聲道:“嬪妾院子裏還有事,便不打擾了。”
從始自終,方侍妾都未抬頭看慕容昭一眼。
“嗯,既有事,便先去忙吧。”慕容昭看著她,眼中略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待室內的人都退下,正廳的門被關上,翎兒還不過癮的將那茶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刺耳的響聲,讓門外人的心都提了提,也讓慕容昭回過神來。
“玩夠了吧。”慕容昭一臉的怒意悄然褪去,對著她,依舊是滿麵的溫柔與寵溺。
他朝翎兒伸了伸手,白翎兒走上前,將手遞上,自然而然的倚進他的懷裏。
“既然假裝吵架,就裝全套嘛。”翎兒調皮得衝他吐吐舌頭,然後安逸的將臉埋入他的懷中。
“手可好些了?”慕容昭開口,麵上帶著擔心的神色。
“好多了,我都能自己捧茶碗了。”翎兒舉起被紗布纏著的右手,有些得意的炫耀道。
“那就好。”慕容昭將頭探入翎兒的發間,深吸一口氣,那淡淡的香氣襲來,讓慕容昭整個人變得暢快了不少。
另一邊,回凝露軒的路上,方莞秀沉寂了太久的心,亂了。
“主子,您也沒和王妃說起紫煙的事啊?”丫鬟鵲兒不解的開口問。
“她已經知道了。”方莞秀的聲音淡淡的。
此刻,她的心已經飄到了八年前。
那一年,她與昭王新婚燕爾,關係似乎與他和白翎兒無異。
她曾想霸占他所有的愛,可他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不可能。
她鬧過,爭取過……
在她被降位為側妃的時候,她的心便死了……
無所出的理由……
她身體康健,真的不能生嗎?
他,連一個孩子,都不肯給她……
她,除了在這王府裏孤獨終老,又還有什麼選擇。
慕容昭,一個薄情的男人,縱使他對白翎兒有些獨特,可這種好,一旦與他的利益發生衝突,她深信,慕容昭絕對會選擇保全利益。
“又是一個可憐人……”方莞秀回身,帶著些許同情,望著朝夕殿。
這王府的女人,每一個都可憐。
可最可憐的,卻是對慕容昭付出真心的那一個。
曾經是她方莞秀,以後,會是她白翎兒吧……
方莞秀轉身,腳步慢慢變得輕快,早就放下的東西,還介懷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