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柔梳洗完畢,等用完了早膳,方才姍姍步入外室,她素手微抬,那腕上的九鵲展翅鑲玉金鐲沿著小臂,向下滑了滑。
外室的圓桌上,擺著六個托盤,那圓凳也都被占用,連一邊的軟榻上,也都擺滿了七八匹各色各樣綾羅綢緞。
蘇羽柔瞧著尾指,那蔥白的指肚,劃過那金光熠熠的發簪,原本含笑的眼神,在見到這些個物件時,也不免多了些吃驚與狂喜。
那禮單由小菊從冬陽手裏接過,直接遞到蘇羽柔眼前,她伸手接過,緩緩張開那折本,一列列整齊的小楷,便出現在她麵前,光飾物一欄,便有:“紅翡翠滴珠耳環一對、赤金鳳尾瑪瑙流蘇一對、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金步搖一支、鑲藍寶石纏枝金鐲……”
蘇羽柔正樂得合不攏嘴,小菊和那四個侍女也都圍著她,嘴裏不住的誇著那些賞賜,更是稱讚側妃貌美聰慧,新王妃才入府不到三個月,側妃卻能將王爺的心從王妃那裏奪回。
主仆們皆顧著歡喜,竟不曾注意那門口,早已多了一人。
那淺紫色的衣衫迎著秋風飄著,她的雙手至於身前,緊緊扣在一起,那黑白分明的杏眼怒瞪,熊熊的妒火似要將屋內的某個人點燃。
“奴婢覺得那匹妃色的緞子很襯您的膚色呢。”一行人走至軟榻邊上,年紀最小的冬陽見蘇羽柔的目光觸及那妃色的布匹時眼中一亮,心下便明白了側妃的意思,忙討好的開口恭維。
蘇羽柔抬手,輕觸那光滑的妃紅,她向來喜歡豔麗的顏色,可轉念一想,這王爺,更喜歡她打扮得素淨,罷了,討好王爺才是最要緊的。
想到這裏,蘇羽柔撤了手,指著一邊那淺碧色的雲錦緞子,開口道:“王爺不喜歡那樣張揚的顏色,這淺碧色的緞子倒不錯,改日叫成衣坊的人來一趟,給它做成衣裳。”她想了想,又開口道:“那妃色的也做一身吧,過些日子進宮看德妃娘娘時,穿那妃色更喜氣些。”
門外的柳紫煙,聽得她這樣費心討好王爺的話,自是氣得臉色發紫,她根本顧不得那些禮數,隻為了泄憤,大步踏入門內,大聲譏笑道:“蘇側妃為了王爺,可真是煞費苦心。”最後那四個字,她幾乎咬牙切齒,“不過這苦心下得過了,可容易苦著自己。”她冷冷一笑,看向蘇羽柔的目光也冷了冷。
最先轉身的是侍女春芽,她愣了愣,旋即看向身邊的側妃,蘇羽柔眼神一厲,春芽意會,壯了壯膽子,提高音調道:“紫煙姑娘見了側妃不行禮便罷了,怎地還在這大好的日子裏,說些個喪氣話。”
一邊的小菊,也走上前來,此刻,她的身子直了直,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但說出的話,卻讓醉霞閣內的眾人拍手稱快,“春芽莫要怪紫煙姑娘了,這先前在朝夕殿伺候,自然是知禮的,不過如今去了凝露軒伺候侍妾,那方侍妾本就囂張,又怎麼教好紫燕姑娘呢。”
蘇羽柔聽小菊如此說,也不免冷眼瞧了瞧紫煙,又轉而給了小菊一個讚賞的眼神。
“嗬嗬……”紫煙冷冷一笑,“奴婢今日可當真是知道了,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是狗急跳牆嗎?蘇羽柔冷笑,不語,靜等她如何還有臉麵說下去。
“不過小菊姑娘的話可是十分的不妥,奴婢雖被送到了王府,可到底,還是雲曦郡主身邊的人,這主子,也隻有雲曦郡主一人,所以,小菊姑娘說的不知禮,可是在說郡主嗎”紫煙挑眉,那如針尖般的話一字一句的紮著蘇羽柔身邊的小菊身上。
說當今最受太後寵愛的鎮國大將軍之女不知禮數,她一個小小侍女,怎麼敢。
小菊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蘇羽柔,此刻,她賠禮也不是,不賠禮也不是,當真是陷入了極度困窘的狀況之中。
蘇羽柔不甘得咬了咬呀,對身邊五人冷哼一聲,像是怨她們不爭氣,又像是怨自己。
“退下!”蘇羽柔咬牙切齒。
門內,五位侍女皆快步退出外室,那雙扇木門被緩緩關上,隻剩一身華服的蘇羽柔,與對麵,一身簡單紫衣,卻神色高傲的柳紫煙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