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雲城的冬帶著它特有的狂風席卷了整座城,那樹上零星掛著的幾片葉子,那極力擁護著秋日的殘枝,也在這殘暴的北風的夾擊下,狠狠地被卷落,卻漫無目的的,不知被吹向哪裏。
綿綿的秋,終於被北風趕走了,光禿禿的枝丫可以作證,那行人脖頸上纏著的一圈厚厚的圍巾可以作證。
“今年的冬,來得真早。”流蘇披著厚厚的披風,站在門檻內,掀開那絮了棉花的秋香色錦緞簾子,悠悠的感歎著。
門內突然有了響動,屏風後的暗門被打開,妖孽一般的男子,著一襲純白色暗繡竹紋的長袍,大步走至流蘇身邊,一把扯下門上的簾子,身子也縮了縮,道:“冷成這樣,你倒還有心思看這西北風。”
流蘇回頭,細細的眉毛輕輕一挑,薄唇勾了勾,戲謔道:“不看這西北風,難道學著你去看戲?”
蘇陌聞言,麵上帶了些失落,退了幾步,依舊懶懶的斜倚在屋內的軟榻上,將那榻上的薄被往身上一擁,方才有些無趣的開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說了。”
流蘇的身子靠在門上,輕啐一口,道:“少賣關子,快說,你又知道了些什麼。”
邪魅的鳳眼微眯,薄唇一扯,麵上就現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道:“你那小師妹,可真是豔福不淺呢,一邊降服了慕容昭,一邊,又拿住了皇帝。”適時止住了口,靜等著自己的聽眾在震驚中主動發問。
流蘇的臉上果然出現了詫異、震驚、難以置信……
見自己的聽眾早已驚呆,蘇陌也不再賣關子,繼續說道:“原本讓人盯著,是好奇她和慕容昭的關係,可不想,卻有了意外的收獲。”停頓一下,待流蘇緩了緩神,他繼續說道:“九月二十八,晚膳過後,送白翎兒回府的馬車走後,先到了皇宮的方向,下車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門口,皇上身邊的正四品帶刀侍衛迎著他進去的。後來,這輛馬車回了瑾王府,下車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門口的人,都行了大禮。”
流蘇突然笑了,這個師妹,似乎真的收對了,大步走到軟榻旁,坐到另一邊,親自給對麵的男子斟茶,然後輕聲問道:“你親自看到了嗎?”
蘇陌單手撐著頭,靠著流蘇近了近,素白,卻骨節分明的手執起茶杯,輕輕吹著那杯中嫋嫋的熱氣,輕笑道:“手下人去的,事後,命他們畫了畫像,核對過了,是瑾王,錯不了的。”
流蘇輕輕點頭,轉而又瞪他一眼,道:“早就知道了,怎麼今日才告訴我?”
蘇陌有些冤枉的看著她,瞪著無辜的雙眼,用極富磁性的嗓音回道:“人家賣給你了嗎,憑什麼知道了非要告訴你?”
流蘇伸手一推,蘇陌一躲,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遠了許多,“誰買了你可真就倒了八輩子黴了,長成這幅模樣,不知道要勾搭多少姑娘。”
蘇陌淡淡一笑,道:“多少都無妨了,我又不是殿下,今生隻娶一個女子,我可做不到。”
聽到殿下兩個字,流蘇臉上的笑意突然就不見了,察覺到自己無意間的失言,蘇陌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著流蘇的方向,歉意的一笑,流蘇意會,輕笑著搖頭。
殿下今生的確隻娶一個女子的,當日,她說可以給殿下做妾,甚至不求名分,可他卻明確的告訴她,今生,隻能有一個女子,伴他終老……
會是誰呢?
流蘇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