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流逝著,轉眼南渡已經兩年了。對於南方的生活諸葛夫人早已習慣,漸漸發現烏衣巷這個院落別致典雅,雖無原來在南仁裏或是開陽城時的宅邸寬敞,但是江南的這個烏衣巷倒是極具江南的韻味,諸葛夫人帶著兩個兒子在建鄴的這段時間,很少外出,外忙的事情大多都是二弟王廩幫忙打理的,生活還算是安安穩穩吧!隻是諸葛夫人總會有意無意地思念她的丈夫王曠,望著北飛的大雁,心中暗問,幾時才是一家團圓時啊?
然而,世事總與願違,此時北方一片混亂,北方匈奴雄壯起來,起兵南下。
實力較好的匈奴人劉淵,在並州蒲子自稱漢王,後來北方的幾支勢力較弱的叛亂兵馬王彌、劉靈、石勒等,都投靠到他的麾下,一齊向南方進攻。永嘉三年(309年),漢王劉淵部下王彌和劉聰進攻壺關,而壺關是並州尚掌握在西晉手中的有限地區之一,如果壺關被攻克,京師洛陽便極其危險。依漢、晉兵力對比而言,攻勢是很難守住的,壺關守將嚴成眼見漢軍勢大,棄關而逃。並州刺史劉琨率領三萬兵馬想奪回壺關,卻被漢軍打得七零八落,不得不退回並州,向朝中求援。晉懷帝接到急奏,便上朝與大臣商議退敵之策,朝中大臣都建議調離壺關較近的兗州、徐州兵馬前去退敵。王敦與當朝掌管實權的東海王司馬越,卻建議調王曠所在的淮南的兵馬,表麵上意為保留洛陽附近的兵力,以備急用,實則卻是王敦的奸計。晉懷帝手上無實權,隻得聽從東海王司馬越建議,放下離壺關較近的究州、徐州兵馬不調,偏調王曠從淮南率兵前往。四月,王曠率將軍施融、曹超,領兵五萬渡江,準備長驅直入。將軍施融有作戰經驗,他勸王曠:"胡兵圍壺關,這裏到壺關山高道險,能到得壺關,也隻利於一戰而勝,否則無法退回,萬一胡兵路上設伏,我們道路不明,又是孤軍深入,怕要吃虧。
不如退回河南,憑借大河防守,看清形勢,再作打算。"王曠不聽,反而斥責施融膽怯,阻擋兵馬前進。施融心知再說無益,深知王曠極可能又是一個馬謖,卻無力挽回。三國時,參軍馬謖就是不聽上將王平的勸告,將營地安紮在山頂上,結果失街亭被諸葛亮所斬。晉大軍在壺關南麵的長平便遭遇劉聰伏兵包圍,這正是戰國時秦將白起包圍趙括四十萬兵馬的地方。王曠倉促迎敵,結果是全軍大敗,施融、曹超戰死,王曠下落不明。
淮南北上援救並州的兵馬全軍覆沒的消息,是並州刺史劉琨報到朝中的。
王敦第一個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正好在京城等赴職揚州的詔書,因為東海王司馬越想要將王敦安插到琅琊王司馬睿的旗下,以便監視琅琊王,於是許諾了薦王敦為揚州刺史之職。王敦聽到這個消息,他先是愣了一下,隻是嘴角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很是詭異。這個消息一到京城,便炸開了鍋,雖說這幾年來,石勒的兵馬縱橫冀、究、豫、並四州,兵到城倒,戰將戰敗的也不隻有這上黨一戰啊!其實朝野上下議論的不隻是此戰的失敗,而是還在議論主將王曠為何下落不明之事。消息由東海王司馬越告知琅琊王司馬睿傳至建鄴,此事在江左一下便如投石的江麵,一圈一圈地往外推,激起的漣漪越來越大。
琅琊王司馬睿首先找的是王氏家族的族長王導,先是將消息告知了王導,隻是現在他們所得到的消息也並不清楚,隻知道是全軍覆滅,主將施融、曹超戰死,王曠下落不明。這個消息對於王氏家族來講是一個噩耗,特別是對於王曠妻兒及親兄弟王廣王彬是一個晴天霹靂。王導和司馬睿正商量著怎麼跟家裏傳達這個噩耗,王曠是司馬睿的姨弟,王曠母親夏侯氏(王正之妻)與司馬睿的母親夏侯氏是親姊妹,關係非比尋常,所以對於這個噩耗,處理得還是很小心的。
王導從琅琊王司馬睿的府上返回烏衣巷時,心裏甚是不安。一進門就聽到王敦的妻子在說什麼,好像是跟這次上黨之戰有關。王導趕緊上去一聽,正是王敦和妻子在議論著,說得挺大聲的,生怕別人聽不見,王導馬上出麵製止。
"處仲啊!你是從哪裏這麼快就得到的消息啊?在這淨瞎說些什麼啊?"
王導很生氣地對王敦大聲說道。
"這個嘛!我是剛從京城回家的,消息也是皇上告知的,這難道還有錯嗎?"王敦對於王導的大聲叫嚷反駁道。
"這事本來就不光彩,關係到我們王氏一族的聲譽,有必要讓你在這做宣傳嗎?"王導見王敦不給自己這個族長麵子,還是拉下麵子小聲對他勸道。
"這是事實嘛!劉淵那叛賊攻打到並州時就......想法調世宏前去對抗了,現在這......也是難免的啊。"王敦幸災樂禍地說道,似乎整個事情就是在他預料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