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珠見她遲疑,便又道:“好歹也就七八日的功夫,你姐姐那邊既是沒有壞消息傳來,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了。你就多耽擱幾天,無論如何也得過了祖父的壽宴再走呀。”
宛春讓她苦苦勸住,隻得待容國鈞壽宴之後再定去上海的事宜。
是日正是容國鈞大壽,早在前幾天宛春和敏珠的壽禮便都已準備好了。敏珠一如去年,自己手畫了一幅五福童子拜壽圖,宛春就實用些,送的是藥店裏新來的花旗參。姑嫂兩人準備妥了,一大早便坐同一輛車趕往容家老宅。
因其間容家眾妯娌已有數月不曾見到宛春,這會子再見她,深覺越發貌美。
宛春和敏珠拜會完幾位長嫂,便去容老夫人跟前應了卯,亦給容老夫人徐氏備了禮。徐氏許久不見宛春,今日得見,便拉住她的手,笑向楊玉蓉她們幾人道:“咱們這兒何時興起貼花鈿了?”
楊玉蓉並徐玉潔章含蘭等人,聞得此言,忙都細細向宛春額上望去,觀之一笑俱都道:“可不是?怪道我說六妹妹今兒越發美麗,原是貼了花鈿。”
宛春和敏珠齊齊彎起唇,敏珠經不住嗤笑道:“奶奶上了年紀,眼力不大好便也罷了,怎地幾位嫂嫂眼力也如此不濟了?六嫂額上的可不是貼的花鈿,那是長著的紅痣。”
長著的紅痣?
章含蘭自認為記憶力上佳,不覺奇怪道:“以往不曾見過六妹妹額上生紅痣呀。”
宛春便道:“這顆紅痣的確不是天生的,是那一回上山看梅花,叫梅花枝打著了額頭,結果血珠子就長進額上去了。”
“這可真算是一樁奇聞怪談了。”章含蘭上前握住宛春的手,將她拉至身畔坐下,又道,“也是你同那枝梅花有緣,她打你一下便罷了,偏還要給你留點念想。”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開了,她們妯娌說話取樂,不提防還有一人未來,正是那因為懷孕而姍姍來遲的方紅英。
她近來肚子大了,仗著身孕越發懶怠動,府裏上前恐她不適,倒也都隨她的意願。這時她來,站在門外頭聽得裏頭說什麼念想不念想的,光是聽聲兒,便知是在同宛春說話,想到前番日子北方傳來的流言,麵上不覺冷笑一回,搭著貼身丫頭的手進門道:“喲,都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那在徐氏房中的丫頭一見她大著肚子慢悠悠進了門,忙都去給她備了椅子,扶她坐下。方紅英也不客氣,身子坐穩了,才向宛春和敏珠道:“原是六弟妹和九妹來了,多日不見,正不知兩位妹妹可好?”
敏珠最是與她不對付,又最惡她陰陽怪調,便揚眉道:“真是有勞五嫂掛念,我和六嫂好著呢。”
“兩位妹妹安好,我就安心了。”方紅英似笑非笑說道,轉過首去,卻又問宛春,“不知六弟今日可會回來?”
宛春道:“江北事務繁忙,想必他今日是回不來的。”
“若真是事務繁忙倒還好說,可千萬別是讓什麼人給耽擱住了才好呢。”
“五嫂這話什麼意思?”敏珠不解地問。
方紅英掩口低低的笑,半晌,方搖著頭道:“沒什麼意思,不過有的沒的囑咐六弟妹幾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