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一向是大家認知中陰氣極重、髒東西頻繁出沒的地方,對此我不置可否,那裏的髒東西大多是病死或者死於醫療事故之中,由於大多為非自然死亡,屬於枉死,因此往往會化為陰魂而不散。
於楊文逸高三那年,其母親被檢查出了腫瘤,經檢驗,是惡性,也就是癌,到至晚期,據醫生說過不了三個月。
當楊文逸望著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母親,淚水不知不覺已是打濕了衣領。
自小到大,母親給他的感覺便是堅強與自信。
此刻的他很難將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插滿管子一臉病容的憔悴女人與他那堅強的母親聯係在一起。
在市裏一家腫瘤醫院治療了兩月後,並未有任何好轉,家人便決定將其母親轉院去S市的一家非常出名的腫瘤醫院。
其實楊文逸,包括其母親都是很清楚,那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但不忍心拒絕他與父親的懇求,最終還是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那家腫瘤醫院的聲名在外,亦或者是那年得癌症的人特別多,當得他們到達之時已是沒有空閑病床,托人找關係之下終於在兩天後擠出了一張床位。
那間病房並不是很大,但卻足足塞進了八張病床,讓得本就並不寬敞的走道顯得分外擁擠,一股混雜著消毒水與飯菜的味道充斥著病房,讓得剛進去的人很不適應。
窗戶是封死的,隻能打開一道口子,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窗簾將陽光擋在外麵,隻有著天花板上的熾光燈將房間二十四小時都照的如同白晝。
到得晚上,房間裏便是響起病痛的呻吟與呼嚕聲的交響曲。
楊文逸母親睡眠本就不好,加上病痛的折磨,在這樣的環境裏更是久久無法入睡。
“兒子,要是有一天媽不在了,你會想媽嗎?”
楊文逸母親的話語頓時於其耳畔響起,望著病床上那因病痛折磨而瘦成皮包骨頭的母親,楊文逸隻覺得鼻尖發酸,剛欲開口說話便是為抽噎所哽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母親見得他這般模樣便是在輕歎了一口氣後,微閉起雙眼,不再言語。
於其母親鄰床的是一位看樣子約摸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蠟黃色的臉龐之上布滿了各種不知名的斑點,稀稀拉拉的頭發披散在腦後,深陷的眼眶中,雙眼無神,讓得人一看便是知曉其病的時間不短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通過短暫的攀談楊文逸大致了解了知她的一些情況。
鄰床女人姓孫,得的是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是晚期,而她那負心漢丈夫在見她這般模樣後則是卷走家中大部分財物,棄她而去。
這讓得本就病重的她再次遭受打擊,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眼前這個看似五十有餘的她真實年齡僅三十多歲。
正應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讓人不禁為之感慨。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每天除了出去買飯之外,楊文逸便是待在病房裏,陪著母親。
或許是治療得當,也可能是楊文逸的心理作用,他發現母親的氣色居然比剛到這的時候好多了,這讓他不由得欣喜若狂。
而鄰床的那位孫女士病情卻越發嚴重起來,咳嗽的頻率不斷加快,病痛的呻吟聲亦是加劇,原本尚還存有一絲清明的眼睛已是渾濁不堪。
直到有一天晚上,大約十一點左右,楊文逸出去買宵夜回來,剛放下宵夜,轉身的刹那,目光不自覺地掃過鄰床床鋪。
也就在這時,他有些驚訝地發現孫女士的床鋪上居然坐著一個身著醫院病服的老頭。
一個多月以來,根本沒有哪怕一人前來探望過孫女士,加之又是到至半夜,況且這身著病服的老頭根本不是這個病房中的病人。
故而一時之間,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幹瘦老頭多多少少透著些許古怪。
那是一個頗顯枯瘦的老頭,坑坑窪窪的麵龐上布滿了老年斑,一隻幹枯手掌撐著床沿,斜著身子望向病床上的孫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