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東林兄,我們就在此作別罷。拂清子翻身下馬,站在汴梁城下道。
這怎麼能行,你救我等性命,我尚未報恩與你。東林說著,便上前拉拂清子手中的馬嚼子。佛家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見義不勇乃小人也,這事乃是我讀書人當做的,我無非割斷諸君身上捆綁的繩子而已,要謝,也應該謝那股神風罷。拂清子雙手抱拳:路上同諸位談論甚久,我深感有幸,本想繼續同行,可惜還有些許小事,容在下與此告辭罷。
輕輕掙脫了東林的手臂,牽著馬匹往城東慢慢行去。東林站在那裏,直到看不到拂清子背影,才翻身上馬。
這汴梁乃是當朝首都,城中大道皆是用青石鋪就,眾學子馬匹蹄上皆打了鐵掌,慢慢走過發出得得的聲音。又來一群學子,看來今年這大比之年,真是群英薈萃啊。路邊小店的老者看著那些趾高氣揚的學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可惜誰知是那草袋還是糞叉。言語刻薄,惹的對麵坐著的另一老丈嗤笑不已:你倒是刻薄,今年皇上尚未選定那主考之人,現在還輪不到你說那草包糞叉,也不怕把福全折在這嘴巴上。
濟同兄可不能如此說話,你我通殿為臣,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希望我大宋人才輩出良將如雲,當今天子乃明君,承先皇太宗之遺命……絮絮叨叨的說下去,對麵那老丈從袖筒中摸出兩彈棉花塞入耳際,隻管昂頭喝酒。
小二,把馬匹栓好,要上好草料。拂清子站在門口,打了打身上塵土,轉身入店,見著那店裏老丈皆唱個大喏。
你看那孩子,倒也懂事。剛才口說大理的老丈隔著簾子指指點點。
來一斤五香驢肉,再來半斤米飯和一個冬瓜萵筍湯。拂清子小聲吩咐著,完全沒有另外一桌學子那種大聲喧鬧的樣子。
等飯菜上來了,如同風卷殘雲一般。他那幅吃像,讓剛才看好他的兩位老丈瞠目結舌,這吃飯要講究一個文雅,何況看那人隨衣衫普通,卻有一副斯文氣,誰料卻如此這般,真是有損斯文。兩個老者相對失聲而笑。
吃完那頓飯菜,拂清子找過小二,給了幾枚銅錢,低聲問些什麼,然後背著那包囊,進入後堂去了,看著這拂清子是打算在這裏寄宿來著。
鐵口神算,卜卦問吉……這下那兩老者更是笑出聲來,隻是一個照麵,那拂清子去後麵換了一身道袍出來。二人相對微微一笑:那卜卦的,我想卜一卦。
拂清子高興的小步跑了過來,真沒料到,剛開張就來個算卦的,看來明天的飯錢,是有著羅了:測字百文,卜卦百伍文。花白胡子的老丈從袖筒中摸出一小錠銀子來,拂清子估摸著有二兩。
不知二位長者,是測字,還是卜卦?拂清子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這修道之人乃是不能打誑語的,測字就是測字,卜卦就是卜卦。
他測字,我卜卦。花白胡子老頭一指對麵那位。不知您老是問事業,還是問功名,還是問兒孫還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