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欣群才之來萃兮，協飛熊之吉夢。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天雲垣其既立兮，家願得乎雙逞。揚仁化於宇宙兮，盡肅恭於上京。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
休矣！美矣！惠澤遠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輝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君壽於東皇。禦龍旗以遨遊兮，回鸞駕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願斯台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拂清子坐在那裏，聽著歌女如此歌唱，心都恨不得倒貼過去，那曹子建果然非常人也，一篇《銅雀賦》顯出如此氣象，湯湯泱泱堂堂正正的大國氣象，這汴梁便是許昌舊地，距離那鄴城不遠，可惜五胡亂華間那銅雀台已經灰飛煙滅，往日盛世已是隔眼百年，空留下才高八鬥的燕趙悲歌。
好曲兒，再來一首！拉琴的老漢端著銅盤笑臉相迎，酒樓中吃喝的各位紛紛掏出錢囊來扔上幾枚製錢，來到拂清子麵前，拂清子更是放上一小錠銀子，求那老丈再來一曲《短歌行》。喜的小老兒趕緊拉過女兒，兩個人在那裏作揖不止。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醉了醉了！想那曹操在赤壁岸邊吟誦慷慨激昂之曲，卻未曾料得被那周俞一把火燒了個狼狽逃竄，空空留下傳流千古的詞調，真真是……昂頭把小鍾酒灌進肚皮，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來，人生如此，夫複何求？想在山上日子，雖隨的老家夥上天入地，聽過無數仙樂鬼調，皆是綿延婉轉，好聽是好聽，卻不是男兒欣賞，那《秦王破陣樂》慷慨是慷慨，玉帝嫌棄殺氣太烈，恐衝了天和，硬生生將那樂曲縮入深宮不得聽取，如今下山，這男兒之曲，當讓自己心折不以。
啊！原來小哥在這裏聽曲兒，老夫尋小哥數日不得，嗬嗬，今日當真有緣，居然再次碰頭，小哥兒也喜歡那燕趙慷慨之聲？拂清子抬起醉眼，口中嘟嘟囔囔的，他已經有七八成醉了：想當年那，唐玄宗在安史之亂中到蜀郡避難，一日登樓遠望，問身邊侍女說：你不是我舊日梨園中的伶人嗎？可試唱一曲。女伶唱道：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隻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唐玄宗聽後淒然淚下，侍者也都莫能仰視。唐玄宗問女伶：誰為此曲？女伶回答：李嶠。唐玄宗說：真才子也！不終飲而去。隻恨我拂清子生的晚了幾百年，未曾見得李嶠，人生苦短，大丈夫在世當轟轟烈烈，看當今朝廷之上，將官大多仰仗父兄遺蔭，整日偷雞摸狗……呃，再看那些文官，鉤心鬥角爾虞我詐，隻管自己官大錢少，卻決不管那百姓死活，貧……在……本公子夜觀天象，那契丹無恥小兒，屢次犯我邊關，已有坐大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