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陌生的城市(1 / 2)

時至今日,宋小蟲才真正明白什麼是人生最痛苦的事,那就是當人最需要錢的時候一個子都掏不出來。

“沒錢我宋小蟲什麼都不是,兜裏有貨才是天王老子!”

這是宋小蟲現在的真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的至理。

……

火車穿過一條條幽暗的隧道後,開始放慢了速度,緩緩的駛進那座宋小蟲隻從課本上聽過名字的陌生城市。窗外下著綿綿細雨,晶瑩的水珠滴落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從火車內望出去,外麵一片昏暗,陰霾的天空,匆匆而過的人群,在雨滴裏暈開的霓虹燈。

宋小蟲已經昏昏沉沉的倒睡了近兩天,這兩天不吃不喝,就這麼趴著過來,就像趕上過冬的蛇窩在自個兒的洞裏產卵。這一路上,除了還知道對麵坐著一個廢話連篇的小子之外,宋小蟲的耳朵幾乎沒聽進任何東西,好像在為自己的冬眠節省一點丁的能量,即使現在是夏天。坐對麵一路廢話的是一個長得高大魁梧的小子,跟宋小蟲差不多年紀,小小的縫眼,濃厚的就快趕超頭發的眉毛,講起話來就沒完沒了的斜歪著的嘴。

要不是他一直在羅哩羅嗦的自言自語影響到了宋小蟲的冬眠,宋小蟲也不會注意到他,當時宋小蟲睡得糊裏糊塗,突然車子半途停了下來,再開走的時候,宋小蟲的對麵已經換了另一個人,換上來的人屁股還沒坐熱,就不停的講話,左右前後的搭訕,但就是沒有多少人搭理他,其實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心理,出門在外小心為甚,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但那大個子哪管那麼多,話不講憋心裏慌,所以就一路上衝鋒槍一樣四處掃射。

途中宋小蟲也多次用不滿的眼神瞥了大個子,但卻無濟於事。

“火車已經駛進了南京站,請車上的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旅準備下車,祝大家旅客愉快!”

火車裏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一句話,然後車上的人全嘩啦一下子全蜂擁到了車廂的出口。

“你怎麼不去拿行李下車啊?”

昏沉中聽到有人動了動肩膀問道。

宋小蟲抬起了頭,眼睛有些臃腫,夾帶著鮮紅的血絲,很明顯是一路上沒休息好的殘局。

宋小蟲沒有說話,他隻知道自己的肚子現在排山倒海的叫,跟打雷沒兩樣,全身上下酸軟的連抬頭都變得無比的費勁。

“再不拿行李就來不及了,車就要開動了,我們都得在這裏下!”

大個兒見宋小蟲一臉的憔悴,眼睛裏一條條蚯蚓蠕動般橫布的血絲,根本就沒反應過來自己要下車了,心裏替這家夥著急。

“那個是你的行李吧?我替你拿,你跟在我的後麵下來吧兄弟。”

大個兒現在憑自己的判斷,大約可以看得出來,眼前這家夥可能是暈車了,否則不會傻乎成這副模樣,得趕緊幫著把他的東西帶下車,有什麼事等下了車再說。一眼掃過去,見放行李包的橫杆上已經隻剩下一個,行李包旁邊橫躺著一把舊舊的木質吉他,車廂裏頭隻剩他們兩人,大個人的行李早已經拎在手裏,因此不用想就知道這最後的行李包和吉他就是宋小蟲的。

宋小蟲的包很小,小得大個兒拎在手裏一點丁的感覺都沒有,而且破舊得扔在路邊都沒人撿。

大個兒背上扛一個,手上拎一個,另一隻手還要扶著三步一倒的宋小蟲。

“哎呦,累死我了,終於下了車了。”

大個兒將身上的所有東西全一股腦丟在地上後一屁股坐下說道。

宋小蟲卻已經趴到了另一邊哇哇直吐個不停,差些連五髒六腑全給吐地上。

雨下得不大,一絲絲掠過,灑在臉龐上,吹入毛孔的清涼。

宋小蟲吐完後回過頭注視著坐在地山的大個兒。

“兄弟,這下吐出來好多了吧?我跟你說,很多人坐火車都會吐的,我爹和我娘都這樣,不過吐出來會好的,你就吐吧,吐完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大個兒撓了撓頭,對了,他的頭是平頭,典型的剛退伍的軍人的頭型。

還別說,宋小蟲雖然已經兩天兩夜不吃不喝,在車上時也暈眩得差些就沒了小命,但這一吐頓時清醒了很多,看來大個兒說的不無道理。

“謝謝你!”

宋小蟲對著一臉木納的大個兒道。

“謝什麼啊,不都同路的人嗎?我爹娘說過的,出外靠朋友,能幫別人盡量幫,這樣大家才會過得更好嘛。”

宋小蟲望著眼前的這個憨厚木納的大個子,突然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流直笨腦門,不知道是感動還是肚子過度饑餓導致的生理反應。萬萬沒想到,在車上自己最反感的人竟然如此的富有愛心,此時饑餓的宋小蟲為自己剛剛的反感深感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