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了教室的門,盡可能地將腳步放得很輕,然後走了進去,意料中的,原本響徹於教室裏大家的嘻笑和吵鬧聲,在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都沉默下來,然後齊刷刷地看向自己,即使我低著頭,但,仍然能夠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視線集中在我身上。
有什麼好看的呢?!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眼神斜睨過鬢角的發絲,掃過一雙雙仿佛看到怪物的眼睛,以及一張張掛滿漠然與嘲弄的稚嫩臉龐,在那一瞬間,我想到了在巢穴中嗷嗷待哺的稚鳥,那種飽含期待的眼神和他們很像。
他們在期待什麼呢?
有時候,我也很好奇,難道自己有什麼和你們不同的地方嗎?為什麼你們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所以,我抬起頭,帶著靦腆的微笑,一一回望了過去,真的,真的很希望從他們的眼中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獨一無二,能夠吸引他們視線的光彩。
不過,很遺憾的,我一直都沒有找到。而他們,也許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當我的目光掃過時,他們紛紛避開了我的視線,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著各自的話題,仿佛我不存在似的。
我不記得是從哪時候開始的,大概是在很久以前吧!當我靠近時,人們便停止談話,不再嘻笑。然後,就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每一次都是這樣,盡管早已知道了結果,但,心底還是有些失落,胸口有些悶悶的,我低下了頭,兩手胡亂地扯著雪白裙子的衣角,謹慎地盯著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座位。
身後又響起了唧唧咋咋的聲響,不用回頭我就知道他們在指著我的背影,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但,我又能把他們怎麼樣呢?!
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那是他們的自由。哪怕他們當麵指著我劈頭大罵,我又能怎樣?
告訴老師?!我有證據嗎?沒有。
衝上去揍他們一頓嗎?至少,身體的本能告訴我當時該這麼做,然而,我卻一次也沒有嚴格地將它執行下去,不是因為膽怯,仔細掂量一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孱弱的身體實在讓我無法提起絲毫的底氣,即使這樣做了,又有什麼意義呢?能讓他們永遠閉嘴麼?不能。
而且,如果老師追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呢?
枷椰子,你身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是枷椰子自己故意跌倒撞的...她真卑鄙....枷椰子真壞......枷椰子,還想狡辯,你不用進教室了,去門口站著,真想看看能生養出這種孩子的父母到底是長的什麼樣子......
所以說,自己永遠是孤身一人的,而他們卻往往是不止一人。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書中的一句話,那本書的名字我不記得了,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剛剛開始認字的時候看到的吧!書上說“法律是維護大部分人利益的存在,集體的利益高於一切”,所以,於情於理,我是鬥不過他們,就算老師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會站在弱小的自己一邊伸張正義嗎?所以,我也懶得去狡辯了,是就是吧!
畢竟,我和他們生活在兩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從某種情況來說,也算是各不相欠,日子依然在平平淡淡地過著,世界和平,並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有絲毫的改變。
父母常年在外,做著經商,亦或是其他什麼事情,他們總是說很忙,偶爾回一次回家,我也沒什麼跟他們好說的。
他們提問的前奏無非是先摸著我的腦袋,提出的問題也無非是噓寒問暖,熟悉的模式連我都能舉一反三,舉止和神態,仿佛動物園的飼養員盡職盡責地再三確認籠中所豢養的牲畜是不是健康的,然後接著去討論諸如這隻牲畜的交配問題。他們從來就沒有認真地關注過我的看法,從來都沒有,或者他們更寧願去接受老師的意見,也不會相信我——他們的親生女兒所說的話。
所以,既然他們那麼相信別人對我的看法,那麼,多餘的話,我也懶得去說了......
是的,反正該知道的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難道我還有說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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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時候,我喜歡抱著小黑,打開窗簾,靜靜地坐在二樓的窗台前,漫無目的的仰望藍天。天空中每一朵飄過的雲朵總能帶給我各種各樣離奇的念頭,讓我的意識神遊遠方,我相信,那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