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廉價的公共澡堂,裏麵有一口堪比小型遊泳池的熱水池,即使再拮據的工薪階層也絲毫不介意花那麼一點點的小錢來為自己找個消遣的機會。所以,澡堂的生意一直不錯,工作時間自然也大大延長。
現在已經臨近深夜了,人潮洶湧的黃金時段早已過去。隨著人流越來越稀疏,原本響徹澡堂的嘩啦水聲也漸漸變得安靜下來。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仍帶餘溫的水蒸氣,以及人體的汗臭味,洗發水或香皂的芬芳。
在這個時候,熱水池的一邊,被木板分為數個小房間的淋浴室卻忽然響起了流水的嘩啦聲。
嘩啦一聲,淋浴噴頭飛濺出溫熱的水花輕柔地衝刷著渾身的汗臭,福島滿臉享受的閉上眼,舒服得呻吟一聲,然後抬手把護發香波往頭上抹去。
“舒服啊~~”
接著,手指在頭皮上輕輕來回按摩,奶白色的泡沫和著洗發水特有的清香,讓早已經困倦得眼睛打顫的福島,不禁精神一振。
頭頂亮著青白的日光燈,飛濺的水花夾雜著泡沫“嘩啦啦”的沿著福島那泛著健康小麥色的皮膚彙成一股股水流,徑直流入了腳底的下水道。福島低著頭,看見下水道的鐵條封口上絞纏著許多長長的黑色絲狀物。
那是頭發嗎?男人怎麼可能會留這麼長的頭發?
在那一瞬間,福島的腦子裏突兀地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又釋然地笑了笑。當今世界,無奇不有,相信明天不知從哪的圪蹴窩裏蹦出個奧特曼滿大街跑,他也不會覺得大驚小怪......
福島如此地想著,靈巧的手指卻沒有停止過對頭皮的揉搓。隨著絲絲的白色泡沫沿著鬢角滑落,為了防止洗發水流入眼睛,他下意識地眯上眼簾。
而下一刻,眼前的視線就開始漸漸模糊了,福島心中的感覺卻越發靈敏起來。他聽到耳邊依舊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感覺到溫暖的水流仍然劃過皮膚而留到腳下,以及,那混雜在充斥著餘溫的水蒸氣中的一絲陰冷氣息。
“阿欠~~”
福島猛的打了個噴嚏。肚皮經這冷風一吹,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地翻滾抗議起來,這時候,福島才恍然想起今天因為沒吃正餐而在車站喝的那瓶牛奶,那是早就過期的吧!福島心中再一次肯定。
“該死~~怎麼搞的?!拉肚子嗎?”
強忍著肚裏的翻江倒海,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聯想到最近幾天的倒黴遭遇,福島頓時沒了繼續洗下去的興致。他惡狠狠地問候了幾遍那偷工減料的澡堂老板,然後把噴頭開到了最大,仰頭對準噴射而出的水柱,利索地衝刷起身上的泡沫來......
因急著衝刷身上泡沫而閉上了雙眼,他自然沒有發現那布滿水汽的牆壁上那一閃而過的白色影子;同樣,因急著衝洗而仰頭的他,也並沒有發現腳下那變得越來越多的黑色長發......
.............................
洗手間半掩的木門被猛的推開了,撞到牆壁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而迅速彈回來。福島捂著肚子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因差點撞倒門前的垃圾桶而停住身,裏麵空蕩蕩,靜悄悄的,四周鑲滿整個牆壁白色的瓷磚齊刷刷地反射著青白色的光澤,對麵洗手台的鏡子上模糊地映出一位消瘦的年輕人身影,私下顧盼,慢慢朝最裏麵那被木板分割成四個小空間的木板門走來。
太安靜了.....
福島聽著自己的腳步聲,推開了麵前半掩的小木門。接著,撲麵而來的惡臭讓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抬腳向隔壁的木門走去。
“吱”的一聲,第二扇半演的小木門被推開了。這次,迎麵襲來的惡臭更加劇烈,直熏得他脖子一仰,幾欲暈闕。福島嫌惡地別過臉,強忍著肚裏的翻江倒海,迫不及待地推開了下一扇門......
“噓~”
他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迅速鑽進們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那個應該不會再來了吧!畢竟,隻是去過一趟,並沒有入住那裏......
坐在馬桶上,福島手肘靠在膝蓋上,手撐著臉頰,長長的歎了口氣。顯然,他並不知道——所有去過那棟房子的人都遭遇了不測。
別想那麼多了,那些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福島給自己點燃一根煙,然後施施然地送到嘴邊,深吸一口,口鼻中吞吐的聊聊青煙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
最近,綾乃總是焦躁不安,十分的神經質,盡管她極力用那那體貼又溫柔的一麵掩飾著,卻不知,這一切福島早已看在眼裏。自從搬到新家之後,很久都沒有再zuo愛了。上次也是,福島撫mo她的乳房時,“我今天很累,不要煩我好嗎!”她用相當嚴厲又憤怒的語調回絕了。福島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可是再搬進來之前從未有過......好像,好像總有些東西瞞著他似地.....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