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君打開窗的時候她還可以看到那些青青的爬山虎還是當年父親帶著自己種下的呢,她一直在想為什麼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呢。
她輕輕的撥了一下那串陪了她很多年的風鈴,那東西發出的細碎的聲音總會讓她感受到一種細細的溫暖。
子君趴在窗邊向窗外望去,發現父親還在院子裏,他在佝僂著背做什麼呢?子君不知道,此刻她看著的這個在院子裏忙碌的人,如果沒有他自己會流浪在哪兒呢?她在某一刻覺得院子裏的那個男人在這時成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人。想到這裏,葉子君很想下去為剛才的無理給父親道歉,但自己卻又邁不開腳。
她感到好累,這些日子來她感到真的很累,她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其間她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額頭,子君是很敏感的人,她一下就醒了,可她在微張的眼裏看到是父親的時候就假裝睡下了。她感到父親像摸一件價值連城的瓷器一樣摸她的臉,她仿佛記得很久以前父親回家來還是會這樣摸摸熟睡中的她,那時的自己一定很可愛,子君想。自從母親出事後自己就沒和父親說過太多的話,平時她都是待在學校,盡管自己的家離學校是那樣近,可自己很少回家,為的就是避開父親。
父親離開她,她聽到廚房裏傳來做飯的聲音。她忽而就覺得父親其實也很可憐,在母親走了後家裏就剩他一個人了。自己要煮飯,洗衣,他完全可以請個保姆的,可他沒有。子君想到這裏就悄悄的爬起來,她走到廚房,站在門邊看到父親笨拙的洗菜,動作笨拙得讓子君看了又想笑,又想哭。父親回頭看到了她,向她微微一笑,說道:“你再去睡一會吧,等一下就有飯吃了。”
子君走進廚房去。
爸爸,我來吧。
她接過父親手中的菜,放在溫水中洗起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滯,子君知道父親在流淚,可是她仍舊低著頭洗著菜。父親走出去了,子君用衣袖擦擦臉上流下的淚,繼續洗菜。
吃晚飯的時候,父親一直在看著女兒,他覺得女兒忽然回家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他給女兒夾菜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最近在學校裏還好吧。
子君驚了一下,含糊的回了一句,一切都挺好。
女兒這個微小的動作還是沒騙過父親的眼睛,他焦慮的看著女兒,不知道她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第二天,葉子君睡到很晚才起來,她有些奇怪,父親為什麼沒叫自己起床。
她睡眼惺忪的起來後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有人。
爸爸,你在嗎?
她叫了聲,但是沒人回答。
她迅速穿上衣服,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白玲的電話。
子君,你快到學校來吧。你爸爸到學校來了,從某些同學口中聽說了你懷孕的事。
葉子君掛了電話就往學校跑,耳旁的風呼呼的響,而她的心中卻萬分焦急的想著該怎樣給父親解釋這件事。
葉子君到學校後看到許多人都聚在學校教務處的門前,她擠過人群就看到了正在和校長理論的爸爸,她聽到父親在和校長說關於她懷孕的傳聞,她父親一直在問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校長一直在說著同樣的話:這件事校方並不知情,但是校方會馬上展開調查,並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
但葉子君的爸爸顯然已經失控了,他一直在纏著,弄得校方沒有辦法,事情就這樣僵持下來。所有的人包括子君都希望子君的爸爸可以消停下來。子君走上前去,輕輕的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爸爸,回去吧。
這位在狂怒中的父親看到女兒出現在自己麵前,就忍不住打了她一耳光,在場的人都驚了,子君隻覺得耳朵嗡的一響接著臉就火辣辣的疼,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不能哭出來,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在這裏哭,不能在這裏哭啊。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仰頭望著父親,可是父親還是怒氣衝衝,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鐵石心腸了呢?
“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
子君看著幾乎在崩潰邊緣的父親,她怔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時的抬頭看父親,父親在那時變得好陌生。葉子君想,我就這樣站著,說不定父親的氣消了呢?在葉子君這樣想的時候她父親卻開口了,你快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語氣變得溫和了一些,但還是掩飾不住裏麵包含的怒氣與痛苦,在場的人沒有人想拿這件事來看熱鬧,因為他們看到那位父親真的是快崩潰了,他是在多麼努力的壓抑自己的痛苦,可是不時迸發出來的情緒仍舊暴露出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