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站在L城的中心醫院前。抬頭看那高聳的大樓,玻璃牆幕,肅穆休殺。
走廊裏散坐著三三兩兩的人,有病人也有家屬,冷清不堪。
乘了電梯,到了子君的病房,卻見兩個警察立在門口,想來是子君即便好了,也免不了法律的製裁,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呢。
歎了一口氣,便進去看她。因為在子君的爸爸處拿了許可證,警察沒有難為他。
推開門進去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子君,陷在那張白色的醫療床上。
何禾輕輕的在床邊坐下,看著子君,她閉著眼,微側了臉,她的臉淡白中透著微紅。想是這等美麗的女子即使是在病後也是動人的。
何禾就這樣靜坐著,心中是一種柔軟的疼痛安詳。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多想就這樣坐著,讓時光蒼老。
他明白,這個他第一次愛上的女子,即便說好了不愛了,亦是逃不過這份情衷了。
子君慢慢的睜開眼來,見了何禾,臉上亦沒有表情,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何禾知道,自己和她已是不再可能的了,她這樣對自己也是打斷自己的念頭,隻是心中卻有一種蒼風過境的悲哀,但還是裝出笑容,世故的說了些安慰的話,兩人皆是燦燦,對於這樣的戲碼,明知是假,亦不得不繼續演下去,哪怕這個世界隻剩下彼此。這亦生亦死的說辭,便是了這人世情衷的一切,無關乎悲涼,唯剩慘白如初的記憶。
想到這些便不再想說無聊的話語,便辭了她,走出門去。
走出門來,步子便慢了下來,盡管剛才那樣決絕,而此刻,自己卻是心有不忍。
他走到門口,卻又轉過身來,問子君,你是怎麼認識曾偉的?
誰是曾偉?
就是那天為你擋了一棍子的那個人,他已經死了。
喔,他叫李偉。拾遺偵探公司的。
何禾聽完後,喔了一聲就出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忽然,有人叫他,他開門出去,看到了一個郵差在外麵,何禾嗎?
嗯,我是。
這兒有你一封郵件。
何禾領了郵件,回到屋裏就拆開了。
是曾偉寄給他的,他看了寄信的日期,是在他死的前一個星期,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會出事吧。
何禾學長,展信好:
我是曾偉,你應該還記得起我,當年你幫了我很多,直到現在我還銘記在心。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了,做完這件事,我的人生或許就完了。
但我還是要執意要去做,為什麼呢,因為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要報複夏宇,報複他的一家。當年,我因為劉璿的事情被學校開除,我後來才知道,當年那個讓劉璿懷孕卻讓我背黑鍋的男生正是夏宇。
我知道了葉子君是他女友,我就故意接近葉子君,但我後來知道葉子君其實是要報複夏家,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我們很快實施了計劃,我綁架了白玲,很對不起,但是我沒有傷害她。
至於我要做的事,你會知道,我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就發誓,我要窮盡我一生的力量來報複夏宇。
何禾學長,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幫我把我媽安置好,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就像當年一樣。
就這樣吧,學長,你好好生活,記得對白玲好點,我知道她愛你愛得很深。
曾偉絕筆。
葉子君的傷好了後,最終還是未逃過法律的審判,盡管她的父親為之奔波了很久,可是因了這個案件的影響太大,竟也是無能為力了。
開庭那天,何禾也去了。坐在法庭的後麵,隱在人群裏。
法庭裏擠滿了市民還有大量的記者。當葉子君被法警帶上來的時候,人群開始喧囂起來,當全體起立的時候,何禾亦看到了子君的父親也在人群裏,臉上卻看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