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瀾付了車錢,便朝著院子裏走,破舊木門被人一推,便發出“吱呀”的響聲,屋裏隻點著一盞煤油燈,故而光線極黯。仔細看去,整間屋子擺設陳舊而又清貧,幾乎沒有什麼家俱,一張舊桌子,幾張破椅子,有一個椅子的腿,還是用藍布條綁著固定的,最好的要數角落裏那個檀木箱子,那還是二十年前,父親與母親結婚那會添置的了。後麵的門簾子上打了幾塊補丁,窗戶上的花菱玻璃也裂了好幾條縫。
一個婦人正端坐在桌前,就著昏暗的燈光,認真的縫補著衣服,婦人的年紀雖還不到五十,看上去卻比同齡人要老上許多,發白的鬢角,眼睛周圍布滿了明顯的魚尾紋,一雙手也異常的粗糙,貧窮的生活,艱苦的環境,使得歲月在她身上刻下太多的痕跡。
這間屋子是他們租的,依照他們的條件,即便是租這樣舊的房子,加上每月生活上必須的花費,也已是捉襟見肘。為了維持生計,阮香瀾的母親才在外麵接些縫縫補補的活,還要幫人漿洗衣服,每日起早貪黑,十分的辛苦。
阮香瀾走了進去,道:“母親,我回來了!”
何玉蘭抬起頭來,看著阮香瀾,眼底隱隱含著一絲無奈與心疼,“今天怎麼這樣晚?桌上有我為你留的飯菜,快吃吧!”
阮香瀾點點頭,往裏屋看了看,確定沒人,問:“他呢?”
她說的他,其實是她的繼父,她八歲那年,父親便病逝了,十三歲那年,母親改嫁給現在的繼父,這個繼父就是個惡棍,嗜酒好賭,喝醉了酒就愛打人,因為欠著賭債,家裏三天兩頭有人來鬧。
何玉蘭也犯嘀咕:“家裏沒米了,早上我叫他拿幾隻家禽上集市上賣,也好換些米回來,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阮香瀾道:“那我先去吃飯了。”
阮香瀾走進裏屋,將竹製的桌罩子拿開,桌上依舊擺的是稀飯鹹菜,坐下來沒吃幾口,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
走出來一看,隻見幾個壯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繼父趙元德像被拎小雞一般地拎進屋,領頭的那個黑衣男人,自他屁股後麵一踹,趙元德一個踉蹌,就這樣跪倒在了地上。
何玉蘭慌忙丟下了手中的針線,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眼底帶著惶惶,“發生什麼事了?”
領頭的男人粗聲粗氣道:“他欠了我們賭坊的錢,趕緊拿錢來!”
何玉蘭看向趙元德,眼中怨意深深,隻恨不得殺了他,“趙元德,你居然又去賭!”
這個趙元德嗜賭成性,並且十賭九輸,這個家就是被他這樣給敗了的!上一次因為欠了賭債,趙元德被賭坊的人毒打了一頓,打得半死不活的,故而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再去,何雲蘭正暗自鬆了口氣,怎料趙元德惡習難改,今天又故伎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