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鬢角的發被淋濕了,雙眼迷離若失般地看著幾個女學生遠去,轉過身,心中漸漸湧上一陣淒然,一張精致的麵龐,頓時顯得楚楚可憐。
“香瀾!”
一聲低沉的叫喚,她別過臉去,隻見一名身著灰色長衫的年輕男人對她一笑,而後朝著她走過來。
“周老師!”
周勝安是阮香瀾在女校時的國文老師,相貌英俊瀟灑,為人溫文爾雅,上學那會,班裏不少女學生都暗戀他,十五六歲,本就懵懂無知,那時候阮香瀾也對他很有好感,當然,那種好感是很朦朧的,是偷偷的藏在心裏的,越是藏得久,就越是能發酵出絲絲甜蜜來。
阮香瀾沒想到會碰見他,一雙動人的水眸有些不敢直視他,垂下頭去,聲音也顯得有些不自在了,“周老師,你是剛剛下課嗎?”
周勝安點點頭,將手中那柄墨綠色的大傘向她移了移,麵露關切,“天下著雨,你怎麼也不拿傘就出門了?”
阮香瀾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眼瞼低垂著,玲瓏的身段被棉質印花旗袍包裹著,消瘦的雙肩,顯得柔弱而又無助。
周勝安見她這副樣子,也不多問,隻說:“再這樣怕是要感冒了,不如我們上前麵那家茶社坐坐,喝杯熱茶去去濕氣。”
阮香瀾本想拒絕,可是一看到周勝安那雙溫潤關切的眼,所有推拒的話又都咽回了肚子裏。
然而這時候坐在車裏的蘇成沛,卻是滿腹的煩悶。因著擰不過父親,他陪同秦薇可出來吃飯。
秦薇可一頭嫵媚的卷發,雖然是西式的裝束,卻又不失東方的美麗,淺紫色的輕紗披肩下,她穿著珠粉色的緊身洋裙,領口挖成極狹的V形,直開到腰際,那是今年巴黎最新的款式。雖然這衣衫新潮,可是在國內難免叫人難以接受,所以自下車後,人們或怪異或驚歎的眼光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她卻像是早就習以為常了,勾著紅唇,抬著尖尖的下巴,神情似一隻驕傲的孔雀。
既然是位大小姐,就自然很有大小姐的脾氣,因為蘇清鄴早就吩咐過了,蘇家的司機小心地為她撐著傘,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她嫌惡地看了看地麵的水窪,惱火道:“這該死的鬼天氣!”塗著晶亮指甲油的手攏了攏披肩,忽而回過頭去,瞪著身後的蘇成沛,使著性子,“哎呀,你磨磨蹭蹭的幹嘛呢,倒是快點啊,我都快餓死了!”
蘇成沛根本不願搭理她,隻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秦薇可見他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將腳下的高跟鞋踩得更響,“嘚!嘚!嘚!”徑直往餐廳裏走去了。
蘇成沛皺了皺眉,實在對這位秦小姐沒有好感,正想朝裏走,卻看到不遠處,阮香瀾與周勝安漫步在雨中,頎長的身形就那樣頓住了,一雙漆黑的眼,變得沉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