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見到了活蹦亂跳的溪縈,她與梁之堯一起,陪我到表姐家搬行李。宿舍裏本來就有一個屬於我的空位,我現在搬進去,剛好可以湊成6姐妹。
我看著房裏收拾整齊放在一起的行李,滿心的惆悵。現在,這間屋子裏隻有我一人了。從前總鬧著要搬走的,是我,可是沒想到,最先搬走的,居然是他。
“茉莉,還有沒有別的東西需要搬啊?”梁之堯提著我的皮箱,問。
我搖搖頭,在這個屋子裏,有些東西是無法帶走的。
“那,走吧!”
“我想呆一會兒,堯哥在樓下等我一會兒好嗎?”
他猶豫了下,點點頭,向樓下走去。
我站在陳尚佑的房門口,回憶起去年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時候的我,每次都冒失的推開他的門,然後就看見他正尷尬的穿褲子或者是脫衣服,引起我一串尖叫與“色狼”的罵聲!到了後來,他漸漸麻木,對於我的冒失已經習慣了,而我,也開始用色迷迷的眼光理直氣壯的欣賞他的身材。
輕輕的,我不自覺的推開門,房間裏收拾的很整齊,行李也都搬走了,陳尚佑在我之前,到這裏來過?
這間屋子裏似乎還有他的氣味,感覺那麼溫暖,那麼熟悉。
隔壁的書房,沒有特別大的變化,整潔且古板的陳設,嚴謹的透著古老的氣息,陳尚佑就是在這間屋子裏,通宵達旦修改社規,策劃學校活動企劃案,並且擬定陳家的房地產開發提案的。那個時候我以為他總是裝深沉,很少在家,一回家又鑽進書房裏不出來,現在才明白,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很在乎他了。
坐在他時常坐著的椅子上,我打開電腦,想要了解一下他平時的工作,卻在一個文件夾裏發現了我們在廣漢三星堆旅行的照片。
這套照片我有相冊,但是似乎已經被壓在了箱子底下。
每一張照片上的我,都笑得那麼開心,關於陳尚佑的照片卻很少,因為那天總是他在替我拍。我們兩人的合影也有,都是請旁人替我們拍的,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那樣親昵,當時我居然沒有察覺到!
第二個文件夾裏的照片卻是我從未看過的。
我用吸管插在橘子裏吸果汁……
我睡覺時擺著大字造型瘋狂流哈喇子……
我坐在電視機前蓬頭垢麵……
我在學校書店撇嘴做鬼臉……
我狼吞虎咽的在學校食堂吃東西……
怎麼會有這麼多偷拍照片?難怪陳尚佑常常拿著手機神秘兮兮的,原來……
可是為什麼要把我拍得那麼醜?每一張照片都像醜八怪。
再打開一個文件夾,裏麵有許多婚禮照片。那是我和他代替表姐表姐夫舉行婚禮時拍的。照片中的我和他,挽著手站在一起,倒真像一對新婚夫婦,雖然笑容都有一些不自然,但也很有幸福感。
還有一張照片,他擁著我,用他的身體擋著大家的視線,在我的臉頰上輕輕的印下一個沒有溫度的吻……
這一切,都似乎在昨天……
可是現在,卻隻剩下我一個人,在一個人的家裏。
我關上電腦,輕輕站起身。
三年後,譽西大學。
在滿塘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冰清玉潔、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前,一群女孩子正簇擁著一位穿著學士服,燙著長長卷發的女孩子。她是她們的明星,那種崇拜之情從丫頭們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攝影師就在一旁不停的閃光。
好不容易,卷發女子摘下學士帽,正準備找個地方脫下學士裙然後偷偷離開,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茉莉姐,請不要離開,與我們合影一張吧!”
她正準備逃逸的身影,立即石化……
你絕對意想不到的是,三年前那個冒冒失失、沒心沒肺,性格頭腦都超級大條的夏茉莉,後來竟然成了“勤工社”的社團主席。
今天是我拿到大學畢業證的日子,身為“勤工社”前任主席的我,被一群“勤工社”社員同學團團簇擁,拍照拍的我眼前總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跑路了,卻沒想到又被人抓住。
拜托,大學畢業而已嘛,我又不是明星,何必拍那麼多呢!
當我苦著臉轉過頭,卻看見溪縈捏著鼻子,正笑盈盈的看著我。
剛才那個怪怪的聲音,原來是她發出的!
“楊溪縈,你這壞女人,又欺負我!”
我衝到她麵前,正準備教訓她一下,忽然眼前出現一隻寬厚的手掌——
“這位大嬸,手下留情!”
好吧,我認輸。現在的溪縈,就像《千王之王2000》裏的周星星,她身邊的那位叫江湖的臭小子,儼然成了保鏢龍五。誰也別想靠近她,欺負她。
朋友做了幾年,他們兩個居然瞞著我,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情侶。
“這是一件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嘛,兩個人有默契,又沒有男女朋友,就在一起咯。”
這話是溪縈敷衍我的,其實我心裏知道,從第一學期的寒假開始,他們就一起出去旅行過。後來怎麼曝光的呢?大概是堅持不下去了,明白了地下情早晚會散夥,要麼永遠藏著別拿出來顯擺,要麼就坦坦蕩蕩的,否則就會像劉德華一世英名盡毀,還要被唾棄。
我瞪了他一眼:“我說江湖啊,什麼時候貌美如花的我在你眼裏居然就成了大嬸呢?”
“您確實是貌美‘如花’啊,我說茉莉啊,你幹嘛老戴著黑框眼鏡呢?作為社團領導人,您可一點也不潮啊,這個造型,遠看像熊貓,近看是大嬸!”
聽見沒,這話就是從我從前的忠實追求者江湖嘴裏說出的。所以說,人是會變的。他從前暗戀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暗戀還是假的,為什麼不堅持繼續喜歡我呢?那是因為,他發現,我不是他要的類型!所以說,隻有自己經曆過,才能夠明白個中道理!兩情相悅又對眼的楊溪縈,根本就是他的心他的肝,在她的調教下,江湖變得一點也不善良了。
看見他的表現很優秀,溪縈笑得快要斷氣了。
我瞪了她一眼:“好啦,你們兩個壞死了!”
“走吧,走吧,回宿舍換衣服。”
“換衣服幹嘛啊?”我脫下學士服,裏麵穿著一件很漂亮的T恤。
“哎呀……都大學畢業了好不好,你就不要再那麼老土了行不行?換件漂亮的裙子,像個公主那樣光彩奪目,這樣才叫慶祝大學畢業啊!”
她不允許我再提反對意見,就拉著我上了宿舍樓。
事情其實是這樣發展的,三年前,陳尚佑的突然出國,丟下了一個極大的爛攤子。他一手創辦的“勤工社”由於沒有選擇繼承人,出現一種群龍無首的困境,理事會決定重選有能力的人擔任主席一職,因為對於尚佑的思念,我鬼使神差的參加了選舉,當然,自然沒有被選上。兩千多張選票,我卻隻得到楚楚可憐的五票,這五張選票都是宿舍姐妹看在同住一屋的麵子上才給我的,其餘的選票,都均勻的分給了各位理事,以梁之堯得票最多,因此,他成為繼尚佑之後的“勤工社”主席。
對於我積極參選主席一職,梁之堯什麼也沒問。但在他上任之後,提拔我做了理事,分管宣傳部,時常也傳授給我許多管理經驗,漸漸的,對於“勤工社”的內部構造與發展,我也有許多的想法,在理事會上提出,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證。慢慢的,我在社員心裏的形象也漸漸提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