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便坐上了軟轎,隨行的還有溫絮和正王妃。
還沒到教場便聽見一聲聲躁動聲,伴隨著漢人的尖叫,遼人的興奮。
一下馬車,便看到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夾帶著腳下絆起的粉塵跑了過來。是一個漢人小夥,年紀很輕,頂多二十出頭。手上腳上都帶著鐵鏈。一個踉蹌,不穩的摔倒在地,雙手上揚,無助的看著馬車上下來的人。
“救我……”
追上來的幾個士兵一手提起他的一條腿像是拖著死狗般拖回了教場,教場中央挖了一個很大的坑,“咚”的一聲,便將男子扔進了沙坑中。
坑的周圍架起一圈木柴,一個滿臉絡腮的士兵點起了火堆。坑中的人發出垂死的怒吼聲,幾個士兵鏟起沙土往裏麵填。
一股難以抑製的屈辱感讓百裏會濕了眼眶,這麼殘忍的刑法,要麼選擇被活埋,要麼選擇被燒死,兩種都是死,且都死的一點尊嚴都沒有。
再回頭看著正王妃,臉上依然是祥和的微笑,再看溫絮,沒有絲毫恐懼,波瀾不驚。
是的,同時漢人,竟可以做到孰視無睹。
“住手。”百裏會衝上前欲阻止,可是男子的身上火苗已竄起,隨著劇烈的跑動吞噬了整個身影,隻留下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我們漢人的生命真的如此不值一錢嗎?”百裏會憤怒的決然轉身,帶著質問的語氣讓耶律式不悅的挑高了眉。
“戰爭就是這樣,弱肉強食,誰叫他們的皇帝護不了他們。”
“要不是你們遼國一再的侵略我南朝領地,怎會有今日的局麵,你們如此對待我漢族人民,嗜血如命,這就是你們大遼的能耐嗎?殘暴之極,滅絕人性。”百裏會越說說激憤,兩手緊握成拳,小臉也憋得通紅。似水瞳眸緊盯著耶律式,像有著千般的恨意,萬般的無奈。
“會兒,你太放肆了。”耶律式隱忍的望向百裏會,眼中順時洶湧澎湃,如海嘯般怒吼。
“耶律式,接受現實吧,你是遼人我是漢人怎可有交集。以前我一再的隱忍隻為了能回去,但今日我看清楚了,有你們遼人在,我們怎可能回得去。”百裏會怒視的雙眼讓周邊的人頓覺駭然,想不到一個有著如此容顏的女子,竟有著這般的堅決。
耶律式單手掐住百裏會細致的咽喉:“今時今日,你還想著回去?”
無視於耶律式臉上漸起的殺意,百裏會索性豁了出去:“對,除非我死。”
慢慢收緊手上的力道,隻要稍一用力,她的脖子便會被折斷。
百裏會放棄了反抗,因為太累了。累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口中隻有呼氣沒有了吸氣,蒼白的臉微微抬起,蔚藍的天空上,雲際飄渺,幻化無窮。碩大的蒼鷹飛過,一切,慢慢消失在百裏會渙散的瞳孔中。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最後,釋然的開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
耶律式被這一抹淺笑收回了神智,手一鬆,百裏會孱弱的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一口氣呼入胸腔疼的她緊皺起小臉。
周邊的人全都看著他們,漢人,遼人,仇恨橫亙在兩國之間。
“本王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要麼跟我回去,乖乖的做我大遼的女人,要麼你就留在這,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這一次我不會跟你走了。”百裏會一字一頓緩緩吐出,口氣卻異常的輕鬆,似卸下了千斤萬斤的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