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囡囡那天,我差點難產。”
她說得極其平淡,如敘述天氣一般淡然,然而,藤瑟禦能感覺她生產時的那份艱辛,鼻頭有些微微泛酸。
眼前似乎出現了劉坤背著自己血染衣裙的身軀,艱難地奔跑在雨中,氣喘如牛的慘景。
“鄉下診所拒絕替我做手術,他是背了二十公裏山路,將我送到了一個邊遠的小縣城,藤瑟禦,點滴之恩理當泉湧相報,可是,你卻殺了你女兒的恩人,這輩子。”
喉頭哽咽,眼眶酸楚,唏噓之後,她說:“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她們之間的鴻溝就是隔了一條人命,因為他,她與女兒的恩人死了,她現在都找不到他死去的真正原因。
所以,她把所有的錯全都歸綹於男人身上。
她說,我再也不原諒你了,而不是,我再也不會愛你了。
這句話的意思有多麼不同,藤瑟禦心裏當然清楚,幽深如峽穀一般的眼眸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靜好,再艱難的時刻終究也過去了,為了囡囡,你能不能原諒我?”
“不能,因為,這裏。”指尖戳在了自己心口。
“過不去,一輩子都不會過去。”
語畢,撿起地上的被甩落的行李箱,將他一把推開,昂首挺胸,頭也不回地抽身離開。
這輩子,藤瑟禦要什麼得不到,金錢,權利,地位,包括女人,除了她沈靜好的心,也不對,其實,他曾經得到過,隻是不知珍惜,刹那芳華的兩情綺綣讓他追憶了這麼些年。
他的事業做得再多,地位再高,又怎麼樣,沒有相愛的人一起享受這所有的一切,心終究是孤寂的。
對於靜好,他真的不打算再放棄了。
隨心想很快走出男人給她帶來的陰霾,也想讓家人的歡樂能驅走她的內心的陰暗,所以,她搬回了白宅,月月念高中住校,一學期也沒回來一次,那間房一直是空著的。
她搬回去住的那天,白老太臉色可難看了。
“與瑟禦鬧別扭了?”
“別再我麵前提這個人。”
她壓根兒不想提起,可是,家人哪裏允許她這樣忽悠。
吃晚飯的時候,陳月桂回來了,見到她連眼睛都晶亮起來,可當知道她要回來住時,眸中那晶亮的神彩迅速消失不見。
“你與他小姑爺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離婚了。”
她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簽了並寄出,過不了幾天,可能法院那邊就會判下來,她不會要他的一分財產,算是淨身出戶,自然也就判得快。
至於囡囡的撫養權,她想以後等自己有了實力之後再向法院申請。
離婚?陳月桂的嘴張得仿若能塞進一個雞蛋,白老太也與媳婦差不多神情,聽說女兒要離婚了,急了。
“喂,老三,你咋能這樣隨隨便便就離婚啊,你看看我們老白家,你爸死了這麼多年,我可是守了幾十年活寡,盡管日子過得艱辛,也從未想過找一個男人,你奶奶也是,二十三歲就守了寡,活到七十四歲,也沒再找一個男人,你到好,才結婚幾天啊,這就離了,而且,你都當我們是隱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