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陰雨天,白老太的瘋濕病就好犯,膝蓋處冷冰冰的,她拿了一個護膝戴上,穿了褲子,外麵響起一陣‘嗒嗒嗒’的腳步聲。
好像是皮鞋接觸地麵的聲音,這聲音太刺耳了,連走路都感覺得出主人的不可一世的氣勢。
‘吱呀’,她轉出臥室,來自客廳,伸手將大門打開。
揚首,視野裏就看到了一抹高挺的人影,男人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黑色皮鞋擦得錚亮,眼上戴了一副金絲眼鏡,渾身上下幹幹淨淨,不染一粒塵埃,左手拄著一支拐仗,一副成功企業家的派頭。
看到門口佇立的白老太,中年男人鏡片後的眸子漸漸就失了平時的犀利。
白老太沒想他會來,麵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厲聲一喝:“你來做什麼?”
幾十年過去了,她們還是這樣劍拔弩張,她與從前一樣,還是不給他好臉子看。
“我……以為你們搬走了。”
他一直以為她們搬走了,所以,他就一直不曾來過這兒。
“傅長青,你害得我們還不夠嗎?你給我滾。”這輩子,白老太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讓她們姐妹吃了這麼多的苦,她最恨的也是這個男人。
姓傅的男人,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他是怎麼將妹妹拋棄,讓她們家家破人亡的。
“別這樣,大姐。”
“誰是你大姐,傅長青,你這個不要臉的負心漢,你還有膽子敢來,我打死你。”
白老太回家拿了一把掃帚,那掃帚一下又一下如雨點般落到了企業家身上,然而,男人就站在那裏紋絲未動,麵上也幾無表情。
這樣的一幕吸引來了無數鄰居觀望。
“白老太果然好厲害啊。”
“是啊,她就那性子,一輩子逞強。”
“寡婦不強勢一點,容易招惹上色狼的。”
“可是,那男人衣冠楚楚的,也不像色狼啊。”
觀看熱鬧的街坊,你一句我一句肆無忌憚地聊開。
氣得白老太隻差沒有吐血,她咽下了喉頭那濃烈的苦汁,扔了手上的掃帚,見男人的身上那件灰色的昵子大衣上沾滿了塵灰與一些難堪的印記,衝著他冷哼一聲進了屋子。
說也奇怪,被白老太太這樣欺負,男人居然氣得拂袖離開,而是跟在她屁股後麵走進了屋子。
白老太渾身都是怒氣,這委屈憋到了心裏幾十年,她覺得自己活得太苦了,這個世上,沒人能理解她的苦。
“大姐,我想知道丁香在哪兒?”
“死了。”老人口氣很衝,眼前的男人是衣冠禽獸,害了她最漂亮的校花妹子,把她的父母生生氣死。
兩個字讓傅長青的心跌入冰欲,沉默了一會兒,他啞著嗓子又道:“我能去看看她手墓麼?”
“不能。”白老太脫口而出的話太無情冷酷,然而,多年前,是這個男人對她的妹妹太殘忍無情了。
“大姐,都是我的錯,當年,我不該那樣對丁香,大姐,隨心是我的女兒吧?”
“不是。”
白老太吃驚不小,麵色青一陣紅一陣,她不知道傅長青是怎麼認識老三的,總之,她不會承認的,老三是她一手拉拔大的女兒,她絕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