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鬱飛悄悄地穿好了衣服走出宿舍,沿著湖邊的石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這一年多以來跟苗曉白相處的點點滴滴好像潮水一樣湧進他的腦子裏。他們曾經如此相愛,夏天時候他頂著三十九度的高溫騎車一個多小時,到十幾公裏外地方給苗曉白買回來她最愛吃的刨冰,冬天時候苗曉白連續趕了三個通宵,給蕭鬱飛織了套愛心牌的圍巾和手套。這一切好像都還在眼前,可是這段感情真的已將要一去不複返了嗎?
夜很黑,月光映在湖麵上反射起熒熒的白光,蕭鬱飛望著這白光整個人竟仿佛突然沒有了知覺,跟著它一點一點往前走著,等到驚覺時籃球館已赫然出現在麵前了。
蕭鬱飛歎了口氣,一切似乎都是從籃球館開始的,就是從那天開始苗曉白整個人仿佛都變了。非但對待自己的態度變了,而且變得越來越神秘,似乎心裏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蕭鬱飛又看了眼這棟夜色中陰沉沉的建築,已打算離開這裏回去睡覺了,然而就是這一眼卻令他改變了主意。籃球館高高牆頂上的窗戶裏居然有燈光射出來,淡淡的燈光在這漆黑的夜裏看起來就像一隻隻來自地獄中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視著蕭鬱飛。
蕭鬱飛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栗,但隨即便想到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人在這裏,一定是哪個冒失鬼用過場地之後忘記了關燈。他快步走了過去,正要開門的時,卻發現門鎖是開著的,緊接著裏麵傳來了籃球拍打地麵的聲音。“砰——砰——砰——”,這個人會是誰呢,這個人的手臂一定非常結實有力,所以即使是在門外,也同樣每一聲都能聽得非常清晰。
蕭鬱飛沒有進去,因為就在這刻裏麵突然傳出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你愛我嗎,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蕭鬱飛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完全僵硬了,就像在三九的天氣裏被人用涼水從頭澆了個透。他認得那個聲音,永遠都認得,因為裏麵的女孩子就是苗曉白!
他沒有聽到回答,“砰——砰——”的聲音依然在繼續,但苗曉白似乎變得很興奮:“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吧?不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騙我,你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
蕭鬱飛好像已經完全虛脫了,他的頭慢慢靠在冰涼的鐵門上,眼淚悄悄流了下來,很快也變得冰涼了。苗曉白真的已經變心了,她已經有了新的戀人,她很快就將要離開自己!蕭鬱飛已無法忍受這殘酷的事實,他緩緩抬起帶著淚痕的臉,已打算靜靜地離開,也從此靜靜離開苗曉白的生活。
可就在這時,那扇冰涼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苗曉白的臉慢慢出現在他的麵前。一臉蒼白而凝重的神色,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正進行著一場神聖的儀式,但在這樣夜晚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陰森。蕭鬱飛並不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可是他卻被苗曉白的臉色嚇了一跳,一刹那他竟突然感覺到這種神色仿佛似曾相識。
對了,就是那晚!同樣的地點,同樣情形,就在蕭鬱飛忘帶鑰匙拍打著大門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苗曉白蒼白凝重的神色,癡迷的目光和表情,幾乎完全如出一轍!
蕭鬱飛驚呆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苗曉白緩緩回頭望著身後,她的動作很慢,慢得更加令人渾身都不舒服。當她望著身後時,眼神遽然明媚了起來,臉上也有了一絲幸福的笑意。蕭鬱飛終於忍不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抹殺了他們四百多個日日夜夜的感情。
可是蕭鬱飛的臉卻驀的僵硬了,眼珠從眼眶中暴凸出來,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嚨!他什麼都沒有看到,那裏什麼都沒有,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男人,隻有一隻籃球靜靜地擺在地上。為什麼會這樣?剛才是什麼人在拍球?為什麼苗曉白的神色分明看到了什麼,可是他卻看不到?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