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追尋失蹤之謎
蕭鬱飛仰麵躺在床上,怔怔望著灰白的天花板,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都好像電影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體內的酒精已在漸漸發揮作用,全身的血管一陣陣鼓脹,大量的血液湧入大腦。但這突如其來地暈眩卻使他愈加清醒,這種清醒就像無數雙有力的手,不停揉擠著他的心。
對麵的高強已經睡熟了,鼾聲如雷。
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平常,每一個人都如同這個世界上的億萬人一樣,遵循著一種慣有的節奏和規律生活著。
隻有他,隻有他仿佛是宇宙中一個脫離了軌道的小星球,不知將要飄到哪裏,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這種茫然未知的將來已使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尤其在這樣一個月色如霜的夜晚,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又漸漸衍生出了一種孤獨,一種同樣深入骨髓的孤獨。
這種孤獨使他仿佛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安安靜靜平躺在靈柩中的死人,靜靜聽著周圍歎息和哭泣的聲音,可是他想都卻動不了,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甚至在不斷地設想,死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個死人究竟在想什麼,他還能不能想?就像盧嘵峰,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接下去該怎樣折磨自己?
蕭鬱飛輕輕地歎了口氣,他知道盧嘵峰一定已經死了。就像他在籃球館裏見到的那樣,鮮血從他的臉上一直流下來,一直流到身上、地上,流到一切可以流到的地方。
蕭鬱飛知道那絕不是海市蜃樓一般的幻覺,那是他在將這一幕幕送到他的麵前,告訴他四年前這裏所發生過的一切。
可是這一切跟蕭鬱飛又有什麼關聯,為什麼盧嘵峰會選擇這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年輕人,為什麼要將如此可怕的噩夢帶給他?
蕭鬱飛突然發覺自己心裏的問題總是越來越多,線索好像千頭萬緒,但每細想一些便又會生出許多的疑問,而且每個疑問都是如此無法解答。
他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穿上衣服,從宿舍的門口走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顯得香甜而清爽,一直滲進五髒六腑中。
蕭鬱飛沿著那條熟悉的湖邊小徑往前走著,腳下的石子路麵還是濕的,一種冰涼的感覺透過鞋子一直鑽進腳心裏。這種冰涼非但沒有一絲不適,而且還有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在這天地間仿佛都是如此潔淨的夜晚,就連刻骨的恐懼與孤獨似乎也已被衝淡了許多。
蕭鬱飛走過了柳燕與他分手的那片楊柳樹下,楊柳樹的枝條上已是秋葉凋殘。此時此刻物非人非,月色如此哀惋,叫人心中又怎能不淒楚酸澀?
他繼續向前走著,籃球館已出現在了麵前,高高牆上的一排窗戶中透出昏黃的光來。
籃球館裏有人?蕭鬱飛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向門口走了過去。
門是閉合著的,他用按著那兩扇厚厚的鐵門,雙手用力推了出去。鐵門的邊緣與地麵一陣疾速的摩擦,發出“轟轟”的聲音,半秒鍾之後燈光映了出來,將他的身軀完完整整地籠罩住。
這一瞬間,蕭鬱飛所有動作突然都凝固住了,如同被來自遠古洪荒的神秘魔咒定住了身體。臉上僵硬的肌肉不停輕微地抽動著,神情嚴峻而怪異,仿佛整個人隨時都會轟然倒下去!
籃球館裏隻有一個人,一個已經失蹤了四年的男人!
盧嘵峰正微笑地望著他!
這笑容是如此溫柔,仿佛春天的第一縷微風,就算淤積千年的冰雪也會為之而融化。
蕭鬱飛無法相信,就是著溫柔的笑容下麵卻藏著一個如此可怕的靈魂。就是這個靈魂,已經奪走了苗曉白、柳燕和小路的三條人命,現在他還不肯放過自己,他還有帶走杜靜言,帶走他在人世間最後的溫暖。
蕭鬱飛突然間覺得自己仿佛可以動了,他快步走了過去,衝到盧嘵峰的麵前。
盧嘵峰依然微笑著望著他,手中的籃球落了下來,他拍球的動作優美而純熟。悠悠地向著蕭鬱飛說:“你來了。”
蕭鬱飛沒有說話,他隻是怒目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