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可怕的巨力傳來,少年臉色一白,整條手臂霎時扭曲,白森森的斷骨直接刺穿了肩部,帶起大蓬溫熱的鮮血。
少年色變。
這是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一力破萬法,空氣中陰沉黏滯的的雨滴瞬間化作殺機凜然的源頭,攪動碎裂的石屑呼嘯衝擊,仿佛千百利劍貫穿而去。少年手掐指決,完好的一臂上袍袖翻飛,像是灌滿了天地長風。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碾壓而來,長劍貫穿天日,如蛟龍出海,千百道鋒利的劍氣交織成一張大網,殺機洶湧,破滅敵方。
鬥篷人疾速倒退。
少年臉色蒼白,不惜耗費本源,欲一擊必殺。黑色的鬥篷在瞬間便破碎了,一雙粗糲蒼老的手臂顯露出來,枯瘦彎曲,卻揮動著蠻荒凶獸般可怖的巨力。
劍網交織,氣機洶湧,水道變幻千萬,如奪命之刀。
一聲爆響,八方震動,水銀色的秩序道痕密密麻麻崩裂開來,禁製崩潰了。鬥篷人的身體如神鐵澆鑄,血氣滔滔,大開大合,拳指間如鏗鏘金石,鋒銳無匹的百重劍氣隻在他身上了留下深淺不一的白痕。
鬥篷人身體發光,如同一條大河在奔湧,一雙拳頭擊潰十方。神力澎湃,赤色蛟龍騰舞,似一尊神祗臨塵。
這是一種極其霸烈的拳法,揮動著不能壓製的無敵勢,森寒水劍轟然炸裂,銳不可當。
少年大駭。
禁製被衝毀,一旦暴露在天光之下,所有的隱忍和努力將付諸東流。此刻他才看清,那隻金色的獸爪並不是祭煉出來的法器,一隻優雅的碧眼黑貓踱步而行,消失出現猶如鬼寐,遊刃有餘地避開中年道士和書童的聯手,遊走在重重陣紋之上。
鬥篷人擊向大地的一拳,不單吸引了他們注意,也破壞了此地禁製的陣眼。黑貓看似漫不經心,卻一步步將殘餘禁製損毀,很快便能將巡城的士兵引來。
“少主,走!”
中年道士的神色異常平靜,眼裏卻現出決絕,他的身體迅速暴漲,血氣衝出體外,一股駭人的氣勢積蓄沉澱。少年眉宇間盡是猙獰,目光充滿了悲慟與恨意。
在少年失神的瞬間,鬥篷人突然爆發,漫天劍氣砰然潰散,黑貓如箭矢般直竄而去。少年咬了咬牙,中年道士已經大步走了過去,勢要拚死將來者留下。
鬥篷人雙手牽引,一手拂青天,一掌壓玄黃,神秘的陰陽圖在他背後成形。這是一種道玄不盡的秘力,陰陽相生相和,源源不斷的神力湧出,一時明葩吐蕊,古木參天,仙輝彌漫,仿佛有倫音傳唱,異象紛呈,絢爛天光繚繞。
鬥篷人極其慎重,在中年道士蓄力到頂點時驟然打出,陰陽極光大盛,霎時將中年道士吞了進去。
“師叔!”
少年目眥欲裂,製住欲出手的書童,眸中是一片決然冰冷。“走!”長劍光芒暴漲,少年拉住書童,禦劍而起,疾速遠遁。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已然模糊。
鬥篷人眯了眯眼,向被陰陽之力困住的中年人連打三決,衝天而起。
一個時辰後。
蕭凡晦氣地盯著落霞山邊徘徊不去的人影,威猛的銀獅獸發出陣陣低沉的吼哮,宣城甲衛隊列嚴格,手持長槍、披掛刀劍,四處在這方地域遊走著。
“這家夥不會不行了吧?”蕭凡戳了戳中年道士的臉,揪下來一綹胡須,隨手打了個結。阿銘扒拉下他腕上的鐲子,古樸的銅環鏽跡斑斑,原本鮮亮的紋路被磨得黯淡無光。這是一枚空間鐲,雖然遠遠不如蕭凡手臂上的乾坤環,卻也很有些年頭。
“他真窮。”阿銘失望地垂下耳朵。
“這是什麼東西?”蕭凡拿出一枚鐵令,似乎很是久遠,令牌上的銘文並不繁複,能隱隱辨認出“溪華”二字。蕭凡心裏一動,這是流傳在北海的上古文字,宣族人通用天川大陸語,倒像是很久遠的教派流傳下來的。
“這些人果然不簡單啊。”蕭凡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阿銘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化身成一頭長尾閃電貓,額上曲折的劃痕偶有華光閃過。“把他扒個精光。去天香樓大吃一頓。”蕭凡拍了拍褲腿,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身上的衣著,“我得再去買幾身行頭。”
阿銘很是奇怪:“千幻神皮不能幻化出來嗎?”
“那也是什麼都沒穿啊。”蕭凡站起身來,對裸奔深痛惡絕。
潭清教。
雲霧繚繞的魚聆峰精氣充沛,靈禽擇木而棲,偶有漂亮的長毛獸停留在溪畔,淺淺啜飲著晶瑩的溪水。一條拇指大的遊魚歡快擺尾,從笨拙的獸爪中逃脫,遊向澄明的溪底深處。
魚聆峰有十四名長老,一尊太上,僅出過一屆掌門。潭清教教主百年前便開始閉關,太上長老也大多不問世事,潛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