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清教籠罩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數日前,各大宗門挑選出來的弟子以切磋為意,在演武場上一展群華,力壓四峰三壇精英弟子,震動全教上下。
當然,從另一方麵,這也迎來了潭清教內外門弟子空前的一致對外大團結。
向來眼高於頂的內門弟子終於知曉了人外有人,論實力、天資、修煉資源和背景,潭清教都不能與四大宗門爭鋒。居住在護山大陣威能最盛的地段,四大宗門依然底氣充足,含蓄卻不低調。
藍冥宗盛騫年方十九,已至靈啟境巔峰大圓滿,壓製修為,再視自身,隻等適時進入黎都秘境,受大道洗禮破關。
醉月門上官絮影百十年芳華動宣城,最出眾的一對年輕弟子均到訪此地,靈啟境巔峰修為,一男一女,顧盼舉止皆為出眾,似一對神仙眷侶。
靈霄穀的方皓衝、丁晴也都在這個級別。化星洞宿辰三子雖未至巔峰,聯起手來卻力壓初期洞玄。
這些仿佛天之驕子的年輕一代們鋒芒初露,卻已將坐守一方山土的井底之蛙震懾失聲。
“小師妹做什麼去了,這都幾天了?”
比起內門的愁雲慘淡,總有一個地方屬於另類。青火殿的煉器弟子鮮少將四大宗門放在心上,他們最擔心的,是怎麼借無常怪異的地火完成交代,好在長老眼皮子底下混過一次又一次月俸。
“嗤,誰當初嫌人一天六桶飯來著,怎麼,現在想起小師妹了?”光著膀子的大漢拿前人打趣,換回抱怨之後的第二聲抱怨,“什麼一天六桶,她是一頓六桶!一頓啊!”
“那就是個飯桶…”碎碎念被淹沒在沉重的礦料拖行聲中,失去了餘音。
“說來也巧,宋師弟也下山去了。”大漢擦了一把臉,運力將青火殿日行礦料搬起,向一處偏殿中送去。青火殿此屆新來了兩個力大無比的怪物,一個是滿麵冷肅的英俊少年,另一個是五六歲的胖妞娃娃,引來了好一陣稀奇。
青火殿日常礦料鼎器的搬運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隻有出色的弟子才有辟穀丹食用,辟穀丹含有草木精氣,修身養性,於修行有益。新來的兩個弟子卻古怪得很,一個冷然不與人接觸,另一個有些憨傻,明明有辟穀丹可食,卻定要與其他弟子搶五穀白飯這些雜糧。兩個人都不在,一時苦了慣於偷懶的普通弟子。
“別搬了!都停下…”
一聲憋足氣的大喝停住了大部分人的動作,一路歪斜的靈器衝向大殿,險些因控製不住撞倒在牆:“大師姐跟外麵來的那些人打起來了!鎧虎師兄受了傷,趕緊去助陣!”
吼完這句話的弟子咣當栽落下來。
青火殿靜默了瞬間,一時人仰馬翻,礦料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數十道人影匆忙拿上趁手的物事,密密麻麻地衝出殿外。挾裹著一片焦急的詢問謾罵,一眼看去,像一群離巢的馬蜂。
摔得四仰八叉的弟子頑強地爬起來,匆匆忙忙地尋長老去了。
槍影橫天,淩光飛卷,紫色的獠牙巨蟒若疾雷奔舞,衝擊在龐大的演武場上。清越嘹亮的聲音仿若神鳥長鳴,一道朱雀虛影驀然從疾閃的虹光中振翼衝天,廝殺搏擊,迅疾的紫色雷光與渾厚炙熱的氣息相纏相噬,竟一時難分上下。
茫茫氣勢如濤浪,漫天的紫色槍雷和淩厲鞭影,迅疾如電的兩道身影在其中穿梭。藍若神華,紅如熾焰,一息百招千變,竟已相戰到十分激烈的地步。
“出人意料。”
盛騫目綻冷電,疾如奔風,強勁的罡氣自雪白的神鞭道道封襲,被他一一化解。
槍勢愈加淩厲,紫蟒凝若有實,巨蟒中陡然蛻變出一頭清蛟,猛地撞散重重鞭影,撲殺到霓鏡天身前。長鞭驟然甩出,霓鏡天身形接連變換,眸光淩厲,灼然如地漿神火,滾滾吐息鑄神鳥長盛,朱雀如倒刺的天錐直衝巨蛟。
霓鏡天一聲嬌叱,長空赤衣如火,周身氣息渾厚炙盛,如豔陽當天。
天火撞神雷,滾滾熱浪驟然橫推,演武場外刮過一陣狂風。熾烈而炫目,視野中茫茫一片,竟難以分辨出二人身姿。
刺盛光華漸去,招數間卻愈發淩厲。盛騫的槍法十分霸烈,霓鏡天長鞭騰舞,未有不敵之象。巨蛟與朱雀的廝殺更加慘烈起來,槍勢殺機遍布,鞭影重重疊疊,數十息之間,已過千百殺招。
“大師姐竟如此威猛…”趕到的青火殿弟子一時看傻了眼,直勾勾地盯著場中。忽有弟子率先反應過來,一躍衝天,不甚嫻熟地使著靈器上躥下跳:“大師姐威武!青火殿無敵!”
這一聲中二的呐喊卻像點了蜂窩,煉器弟子們麵麵相覷,不但無人阻止,反而接連躍起,空中一片群魔亂舞,聲音卻出奇地高亢整齊:“大師姐威武!青火殿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