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也這麼認為。”
李衡說這話的時候笑的是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便是如此。
李徹也是依然一派紈絝子弟的模樣,似乎是不撞南牆不打算回頭一樣,非得等那明黃的聖旨頒下,玉璽蓋上,才願意稱仍這個弟弟已經搖身一變變成洛清王了。
“時辰已到——百官上朝——!”萬福安站在清泰殿高高的台階上引頸唱和。
文武百官趕緊整理了衣冠跟在太子的身後逐一入殿,雖說是進了清泰殿,四壁有牆,但因空曠寬闊,這裏的溫度和外頭倒也差不多,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腳下的黑曜石,好像是在絲絲縷縷的往上冒冷氣。
有些已經撐不住的老臣子已經開始不住哆嗦了,一邊跺腳一邊小心去瞄前頭的幾位年輕皇子。
卻見那幾人都穿的單薄,尤其是七皇子李律,不禁感慨自己也確實老了,火力到底不如年輕人的大。
而且不止如此,這江山代有才人出,這朝堂,這位置也該讓給後來者居上的年輕人了。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行禮參拜,待聽到免禮的聲音之後,這才起身。
隻見那坐在蟠龍金椅上的帝王穿的也極為厚實,冬天到了,他畏寒怕冷,所以早早的上了夾襖。
就算是穿了這麼多,也不難看出,這位帝王近日愈發消瘦,一件棉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這次早朝本就無事,入秋之後宮中已經開始預備中秋夜宴,今次國事說完就說家事,借著早朝的空當,這位帝王指明了幾個人作陪,並且說就權當是給太子送行吧。
眾人便都將目光看向了太子,隻見他神態從容,麵帶微笑,似乎並無不願。
最後也是萬福安宣的旨,將封五皇子為洛清王的消息昭告天下,眾人高呼皇上英明,也再無驚訝之處。
這個時候再去看太子,隻見他仍然是笑的從容不羈,毫無怨憎和懊惱之色。
萬福安宣旨的時候,當今天子也在注意著太子的表情,沒有在他臉上看到自己期待的神情之後,他不禁又要再懷疑一通。
這個兒子不僅愚昧紈絝,難不成還是個傻子?若都不是,那他這東宮城府可真夠深的了。
五皇子李衡領旨謝恩,隻聽當今天子又道:“昭順王妃今日進宮來了嗎?”
“是,已經先往鳳藻宮去給母後請安了。”雖說已經封王,不過他回話的時候仍然雙手作揖,神態謙卑。
皇帝點頭,又對他道:“衡兒可是見過你母親了?”
這一聲衡兒盡顯父子間的親厚無間,也讓朝臣們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就是他們父子閑話家常的時間了。
然而閑話家常也並為讓他們退朝,可見這出戲碼也不知是演給誰看的。
隻聽李衡恭謹答道:“兒臣尚未來得及去拜見母親。”
“那便跟朕一塊過去吧,老七,你也一道,朕聽說你也很久沒去拜見皇後了。”
“是……”李律有點不情願,不過還是應了下來。
這朝堂之上總算是被這父慈子孝的畫麵給溫暖了,但惟獨一個人卻覺得天下皆暖,隻他周身冰冷。
李徹臉上的笑容從進清泰殿就沒變過,一直到散朝離開,他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淡淡的,帶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從容不迫。
他在前頭走,後頭四皇子李徇追了上來,尚未聽他說話,已經聽到他爽朗笑聲。
“哈哈!太子今日在因何事煩惱啊?”
李徹腳步一頓,等著自己的四弟追上自己來,眉眼含笑,扭頭問他道:“你怎麼的不去看五皇子妃?哦,不對,現在應該是洛清王妃了。”
“昨日見過了,長的確實漂亮不俗,與太子妃無出其右。”
李徹繼續微笑:“弟弟趕在了你的前頭,你也該抓緊時間迎娶正妃才是。”
“太子身為男人,怎麼和我母妃那樣的女人一樣。”李徇無奈搖頭道:“我現在反正是不打算迎娶正妃了,你們也別瞎操心了。”
“好吧,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就罷了,若不是,到頭來,說不定你還得怪我們。”
“正是!”
兄弟倆一路上說說笑笑的穿過退朝的百官往東宮去了,直到進了東宮的大門,李徇的臉色才冷了下來,沉聲問道:“父皇為何在你要南下的時候突然封了個洛清王?”
“這還不簡單?給我分權吧。”李徹臉上的笑容也終於卸了下來,在那麼多等著看他笑話的百官跟前,唯有笑容才是保護他不受傷害的鎧甲。
“確實是分權,”李徇又道:“昨天我尚未離開他的府上,就看到中書省和門下省已經在向他示好,可見他們應該早就聽到了父皇的什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