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茉!你給我出來!”
她這一聲厲喝絕對可以驚動這並不算大的小院,所有人都露出了腦袋,連在內室準備淨手用膳的方茉也不禁開窗向外看去。
一見劉玉瑤手上握著長劍,她也變了臉色。
“小姐!”貼身的丫鬟大驚失色道:“太子妃是要來殺人了啊?!”
方茉在震驚過後,則開始用忖度的目光看著正來尋自己的劉玉瑤。
稍作思索,便笑了起來:“以前是姐姐可從來不會做這種事情!”
“您說什麼?”宮女不解道:“不會做什麼事情?”
“走,且去看看她到底想要怎樣!殺人還要償命呢!”
她說著就起身向外麵走去,迎上了氣勢洶洶的劉玉瑤,一邊露出驚慌的神色道:“玉瑤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啊?啊!!”
她話音未落,劉玉瑤手上的劍就向她劈了過來。
周圍的侍衛宮人趕緊撲上去阻止,萬萬不能讓她這一劍真的劈砍下來啊。
於是乎,一群人擋在方茉的跟前,一群人又攔在太子妃的麵前,還有膽子大的,甚至要去搶奪她手裏的佩劍。
隻見劉玉瑤一把將身邊的人甩開,力道大的驚人,一邊氣喘籲籲的怒責她道:“幹什麼?你還有臉問我幹什麼!雪良娣被你氣死了!我就是來找你償命的!”
她說著又撲將過去,將手上的劍直接砍向了方茉,非要和她拚個魚死網破不可。
方茉連連向後躲去,一邊閃避一邊也被嚇的肝膽俱裂,若說方才她還尚有一分自信,覺得劉玉瑤總不至於呆傻到這個地步,真的對自己動手,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失算了。
就算眼前的這個人和以前的玉瑤姐姐大相徑庭,但她卻不畏宮規,執意出手,就算是殺人償命,但那時候她都已經死了,讓她償命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她就隻顧著奔逃躲避,一邊急的大叫道:“姐姐!娘娘!太子妃娘娘!妹妹是冤枉的啊!妹妹沒有想過要氣死雪良娣啊,再者說來!再者說來,雪良娣已經病入膏肓,若有什麼不測,那,那也是她的命啊!”
“你要是不跟她說那些話!她還能活到年底的!都是你!都是你!”
劉玉瑤瘋了一樣,眼見著她在這小院子裏東躲西藏不肯乖乖被自己斬殺,怒火攻心,一腳踩在了石凳之上,縱身一躍,翻了個跟鬥就攔在了方茉的跟前。
方茉眼見著天上落下一個人擋在自己麵前,頓時嚇的雙腿一軟,噗通坐在了地上。
劉玉瑤刷的一下將劍尖指向了她的脖頸,咬牙切齒道:“這世上怎麼還有你這麼壞的女人!和她無緣無故的,就說那麼難聽的話來氣她!我真是看錯了你!”
“姐姐!姐姐饒命!”方茉哭喊道:“妾身敢請太子殿下評評理!妾身是冤枉的啊!冤枉的!”
“你還有臉提太子?!”劉玉瑤一字一句道:“太子巴不得你賠命呢!”
她說著就要將劍劈下去,眾人撲將上來,拉人的拉人,擋劍的擋劍,不過還是被那鋒利的劍刃劃破了方茉的衣衫,很快,鮮血洶湧而出。
方茉尖叫一聲,一見自己肩頭的血漬,又呃的一聲,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地。
劉玉瑤見她暈倒,呸了一聲,將劍憤憤扔還給侍衛。
“沒用的東西!就知道耍陰招!就知道仗勢欺人!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姑奶奶麵前撒野!”
她撒完了氣,轉而就大步離去,覺得身上披帛累贅,幹脆給扯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幾腳。
不說旁人,就是整天跟在她身邊的畫扇也是嚇傻了,怔怔看著劉玉瑤,見她走遠,才趕緊追了上去。
這和風苑亂作一團自然是不必說的,不過今日整個東宮也都亂作了一團。
劉玉瑤走了兩步,逐漸平複了心口的激蕩,想到孟雪臨死之前的光景,心中不禁又難過起來。
這孟雪以前慣愛和自己過不去的,但沒想到她的死會引的自己如此同情,如此憤怒。
正是韶華之齡香消玉殞,不得不說的可惜,然而她又是有福之人,在這深宮之內,度日如年,倒不如早早投胎,另覓新的歸宿。
她本想再回蘭雪堂找太子的,但見到蘭雪堂的門口進進出出的全是人,她倒覺得自己這個外人反而非常礙事了,幹脆坐在了外頭的三人亭裏,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望著落日的餘暉出神。
畫扇見她心不在焉,臉上猶自帶著悲愴之色,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之後,方小心說道:“娘娘,這裏太涼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她一個激靈,竟好似被人從夢魘中喚醒了一樣,雙目空洞乏陳的看向前方。
畫扇又一次說道:“這石凳太涼了,咱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