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長春宮附近打探消息的可不止玉蘿宮賢妃的人,似乎在這後宮當中眾人早就已經心知肚明,達成了一個不爭的事實。
那就是,要想知道東宮的事情,去長春宮守著,總歸是沒錯的。
麗貴妃方一下了轎攆,內監總管就快步迎了上來,點頭哈腰,恨不得將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處,笑眯眯說道:“主子回來了?怎的就才回來,可用過午膳?”
麗貴妃略一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之上,輕聲笑道:“午膳倒是不曾用過,東宮亂糟糟的,何曾顧得上本宮呢?”
那內監總管眼珠子一轉,已經殷切問道:“那……那太子可是身體不適?”
麗妃低眸看他一眼笑道:“你這奴才可越發長進了,連主子上的事都打聽?”
“哎呦。”他又改口唏噓道:“奴才這不也是才聽說太子妃今日被皇後娘娘罰跪險些暈倒嗎?這也是關心太子妃啊,倒是奴才多嘴了,不問便是,不問便是。”
“太子妃到底年少,身體虛弱又空著肚子吹了那一會子風,放在別家大家閨秀的身上,早不知暈倒幾遍了!”
麗妃言辭之間略有些厲害,那內監眼觀鼻鼻觀心,豈敢再去多嘴。
進了偏殿,先更衣淨手,方傳膳用膳。
一頓午膳沒吃幾口,就又聽見外頭通傳,小宮女急急進來稟報:“娘娘,四皇子殿下到了。”
麗妃豈會不知這個兒子這時候來是所謂何事,便點頭應道:“叫他進來吧。”
“是。”
小宮女疾步下去,不一會就領著一身著銀甲紅衫的小將走了進來,他也是唯一一位可在禁宮佩劍行走的皇子。
他一進門就抱拳屈膝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妃!”
麗妃坐在杉木圓桌的後頭,慢慢放下手上的碗筷,接了宮人的絹帕擦擦嘴角方對他道:“起來,陪母親用膳吧。”
“是。”
一旁伺候的人殷勤的上前布菜,麗妃卻道:“你們都下去,本宮要和四皇子單獨說話。”
眾人屈膝離開,這邊李衡才疾步上前,往桌邊坐了,已經有些心急如焚起來,那雙劍眉都快擰到一塊了:“太子妃怎麼了?”
麗妃嗔怪的看兒子一眼,又壓低聲音嗬斥他道:“成何體統?你是太子的兄弟,將來的親王,如何能上來就問太子妃怎麼了?就算真的嗚呼哀哉了,那也不是你能過過問的。”
“這屋裏不是沒旁人嗎?母親,你快說吧,我都要急死了!”
麗妃這一次幹脆動手了,毫不留情的就在他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偏偏又被他身上的銀甲咯的手疼,倒抽一口冷氣皺緊了眉頭。
“您沒事吧?”李衡急了,哭笑不得的去抓她的手:“您還當兒子小呢,這上來就要打!”
麗妃無奈:“果然是兒子大了不由娘了!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你的嫂子了?”
四皇子笑的更是無奈:“這哪跟哪啊?太子妃是我三嫂,但前提是她是三哥的妻子,若非如此,走在街上我也未必會看上一眼啊!”
麗貴妃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嗔怒道:“那你上來就問太子妃怎麼了,太子妃怎麼了!嚇死我了!”
“我這不是聽說太子妃被皇後娘娘罰跪,然後太子又怒闖鳳藻宮,對中宮無禮,將太子妃接回去了嗎。”
“這消息倒是傳的快,別看這皇宮雖大,其實有的時候,也並不大。”
李衡噗嗤一聲笑道:“您就別在這兒感慨萬千了,快與孩兒說說,我也並非是關心太子妃,隻是不解到底發生何事,讓太子動怒如此?他在宮中縱然囂張,但也從未以下犯上與中宮作對啊。”
麗貴妃用銀匙攪動著麵前的一碗藕粉,微微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太子也是人,也無外乎如是。”
“哦……”四皇子點了點頭,皺緊眉頭似乎在想什麼,忽的又道:“若非太子妃也不算是那狐媚惑主之人,否則留在太子身邊也是有害無益,男人嘛,哪能江山美人二者兼得?”
“唉……”麗貴妃看了兒子一眼,詢問道:“若你是太子,你會選江山,還是美人?”
“母親為何這麼問?難不成還打算奉我上位?”
“母親和你說正經話呢!”麗貴妃忍不住苛責了兒子一聲。
李衡趕緊笑著告饒:“好好好,正經話,聊到我為王為侯那便不是正經話了。”
“做那太子,做那帝王就好了?不如一介布衣。”麗貴妃喃喃自語道:“當年先皇後臨去之前床前囑咐過我,說是太子日後若是被廢,一定要讓他及早出宮,遠離這宮廷爭鬥,他有外公一族,尚還能保他安然成年,至於成年之後,恐怕沈氏一族也難以自保,那個時候太子若不是太子,說不定還能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