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徇的推算並沒有錯誤,眼下他已經進入到了洛清王府的後園,恰逢初冬四節,假山旁邊的荷花池內,夏荷已經枯萎,隻剩下一片蕭瑟的寂寥。
隻聽前方傳來馬蹄聲響,他飛快的閃身到一處假山的後麵,在看到那輛送王妃進入王府的馬車在小廝的帶領下被牽走的時候,他看向了馬車行來的方向。
在李衡成親當晚,他有幸來參加婚宴,所以知曉這洞房所在位置。
而劉玉環就應該在那婚房當中,隻是不知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也在那裏。
不過仔細想來,那人躲在馬車當中,一入王府,多少雙眼睛盯著,也不便現身,隻能先和王妃進入府中,尋找機會再脫身了吧。
這麼一想,他足下狂奔,幾個起跳已經進了王妃所住的院中。
“王妃早先在東宮和太子妃一起用過藥了,是李太醫開的,她可是為千金聖手,不比這位太醫強?”
小丫鬟站在廊下,對著另外一位端著藥盞的丫鬟說道:“至於這個藥,就倒了吧。”
“可是,這是太醫親自囑咐的,一定要讓娘娘按時服用……”
“以後就用李太醫的藥方,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是……”
“下去吧,下去吧。”
“是……”
小丫鬟看她端著藥離開了,揮揮手絹,將麵前的藥味揮散,剛要邁步進屋,卻覺得脖子後麵被用力一擊,眼前一片發黑,整個人向後倒去。
男人馬上接住她的身子,將她挪到廊下,讓她坐在了欄杆旁邊,依靠在柱子上,營造出一種打盹的假象。
左右看著無人,蒙麵的黑袍男子又飛快轉身閃進了內室之中。
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五皇子成親的時候,他也與一些京中紈絝嘻嘻哈哈的來鬧過洞房,他仍然記得那夜清風明月,屋內一對大紅的龍鳳雙燭,映照的房屋內外通紅閃耀。
而時隔幾月之後,這屋裏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到底是女人家住的閨房,布置的格外清淡嫻雅,一架古琴放在軒窗之側,微風入室,吹動著珠簾叮咚輕晃,空氣中彌漫著多種花香。
“翠兒,你把窗戶關上吧,有些冷了。”
男子看了一眼看敞開的軒窗,又往內室瞄了過去,隻見王妃劉玉環正斜斜坐在榻上,一手捧著一本帳薄,一手捏著毛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他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又腳步輕輕的向內室逼去。
隻見劉玉環低頭寫的認真,並未察覺到任何不妥之處。
走的近了才看見她側麵輪廓恬靜優美,正應了那句,蛾眉螓首,皓齒朱唇。
她頭也沒抬,嫣然一笑道:“太子妃還說她看到燕窩的樣子不敢吃了呢,隻怕下次我再往東宮去,她就煮給我吃了,其實我也不敢吃那東西。”
說罷又將帳薄放在桌上翻了一頁:“太子妃自從有了身孕之後,最忙的應該是太醫院了,李太醫無愧於聖手仁心的稱號,知她怕苦不肯喝藥,居然還給她做了藥丸以糖衣裹著,她現在嘴饞,恨不得每天都多吃幾個。”
自顧自的說笑,見身邊的人並未回應自己,忍不住抬頭看去。
先是一隻大手在她麵前迅速放大,她那頎長的脖頸就被這隻大手握在了手掌心中。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驚駭異常的看著麵前之人。
隻見來人身形高大挺拔,不難看出常年習武,雖是一身黑衣,但也淺淺繡著暗紋,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再去看他腰間玉帶香囊玉佩,已知來人並非凡人。
隻是他的臉被一塊黑布遮擋,看不出其他。
“你是什麼人!”她在初起的驚駭過後馬上鎮定下來。
“敢問王妃娘娘……”男人一開口就不難聽出是刻意改變了聲音,可見此人是怕她認出自己的聲音,難道是個熟人?
“方才與王妃娘娘的馬車一起進入王府的男人……在哪?”
劉玉環聽他說的無禮,忍不住嗬斥道:“放肆!能與本王妃出入的就隻有王爺一人,但是王爺尚在宮中,何來旁人?”
“王妃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說著,慢慢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鐵鉗一般的大掌似乎隨時都能將她纖細的脖頸一捏兩斷。
然而劉玉環卻依舊處變不驚道:“你就算將我殺了,我該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
李徇本就無意傷她,事已至此,自己也真不能將她殺了,不管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也不能再逼迫下去了。
內心正兀自天人交戰,準備撤手的時候,就聽劉玉環又慢慢說道:“你說的,莫不是半路上突然藏在我馬車上的人?”
男人眼底一亮,再次沉聲問道:“在哪?”
“我不知他是何人,不過他跟著我的馬車進入王府之後,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