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宮僅剩的幾位良娣雖有的是也是奴婢出身,但就算是宮中奴婢,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子,另外早先東宮還有兩位是皇後所賜的良娣和孺人,不過先後歿去。
所以她們幾個幾乎就一致認為,天生卑賤之人,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澤。
既然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澤,她們也倒要看看,這新來的側妃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連黃花大閨女都不是,就敢登堂入室?
新側妃樂容來的時候,尋芳已經命人上了杏仁酪,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在室內飄蕩。
不過劉玉瑤最近有點忌口,杏仁酪喝多了還會覺得有點惡心,幹脆隻坐在那裏吃葡萄幹。
外麵內監一聲通傳,說側妃娘娘到了,室內眾人紛紛放下杯碗,齊齊向門口的方向望去。
暖閣的簾子被從外麵挑開,隻見側妃樂容身著一件紅色的孺衣,款款而入。
她這個人非常瘦,雖然穿著厚厚的衣裳,但仍然不難看出她骨瘦如柴,舉手投足隻見,衣袖寬大,腰身鬆鬆,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瓜子臉白皙紅潤,大眼睛,明眸善睞,尤其是進門之後,衝著主位之上的太子妃柔媚一笑,劉玉瑤縱然是個女人,都會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非常美麗,也不禁有點動心。
動心的不止是她,另外幾位良娣雖然也是動心了,不過動的都是歪心思,心中早已對這側妃下了判詞:以色侍人!不得善終!
如此同仇敵愾的想到了一塊去,頓覺痛快無比。
要說太子妃淩駕於她們之上,那她們是心服口服,人家家世優渥,長相標誌,更是民間傳說的第一才女,放眼整個京師,能與她匹敵的又有幾人?
可偏偏這個來路不正的女人也淩駕於她們之上,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論姿色,瘦骨嶙峋,沒什麼可看的地方,論才華,一個小小郡守的侍妾,能強到哪裏去?論出生,那更是給她們提鞋都不配,這一來就當上了個側妃……
不過既成了側妃,也有人在心中揚眉吐氣了一把,本以為太子真的是轉性了,隻對劉玉瑤一人上心了,現在看來,這癡情的男子畢竟是少數,太子到底還是那多數之人中的一員。
“妾身樂容,參見太子妃娘娘。”這側妃行了個稀奇古怪的禮,又惹來眾人一番腹誹。
劉玉瑤卻不以為杵,她自己到現在都搞不明白宮中什麼時候該行什麼禮呢,便拍拍一旁的位置說道:“平身,過來,到這邊來坐。”
也不怪她要讓側妃坐在自己身邊,這暖閣不大,統共擺了四張軟椅都讓四位良娣坐了,正好她的軟榻上擺著一張小幾,還空著個位置。
“太子妃娘娘真是給容兒天大的臉麵啊,豈不是讓妾身和您平起平坐了?”
她說著便咯咯一笑,大大方方的在太子妃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劉玉瑤並未覺得她說的話有何不妥,宋良娣卻已經酸溜溜的說了起來:“這還真是新鮮啊,奴家還是第一次聽說,妾室也可以和主母平起平坐。”
這宋良娣早先生病,得了劉玉瑤不少的照拂,雖然她那時候也是為了拉攏人心,除掉方茉,但宋良娣卻深受感動,這個時候自然要為劉玉瑤說話。
“以前沒有,今天太子妃金口玉言讓我坐在這兒,從今往後,也就有了,是不是啊,太子妃娘娘?”
樂容卻是洋洋得意,沒將那幾位良娣放在眼中,卻隻看著劉玉瑤。
她也回看了樂容一眼,慢吞吞的嚼著嘴裏的葡萄幹:“我就是讓你坐坐,還真沒別的意思,你要是想多了可不怪我。”
“哈哈哈,妾身也沒說什麼啊,瞧娘娘您說的。”
劉玉瑤沒好氣的哼唧一聲,沒再答話。
隻聽樂容又擊掌而笑,與那座下四位良娣淺笑相對道:“我啊,本應該早點來請安的,雖然說你們位份在我之下,但在東宮可算是老人了,我該稱呼一聲姐姐。但是太子殿下憐惜,說什麼我要是來請安,指不定會被太子妃和諸位姐姐們為難,就不讓我來了,倒是我失禮了,失禮了!”
一番話說的眾人臉色紅白一片,紛紛看向太子妃劉玉瑤,那眼神迫切,似乎在爭先恐後的對她說,人家難聽的話都說到耳朵根來了,我們都不能忍,你還忍?
然而劉玉瑤卻偏偏和她們不一樣,她也並不是生來就愛惹是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她的座右銘。
但樂容的話也並非沒有一句激怒了她,那句什麼太子憐惜直接讓她將嘴裏的葡萄幹吐了出來。
尋芳見狀嚇了一跳:“娘娘,怎麼了?咯到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