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謝過陛下!”
明晰帝對他虛扶一把,萬福安趕緊上前將人從地上攙了起來。
沈蒼勤注意到,他雖然口口聲聲罪證確鑿,但是卻不曾對他動怒,也未曾將他收押。
果不其然,和自己猜的一樣,隻要他不為太子求情,就能讓他的怒氣減少幾分。
興許這位帝王對太子是否謀逆一事也是心知肚明,他更在乎的是太子是否有和沈家結黨營私。
君臣二人貌合神離的敘了一番舊,萬福安適時叮囑一國之君太醫到了,在等著把脈。
沈蒼勤適時的起身告退,那一國之君點頭,並叮囑他回去好生休息一段時間,不必急著上朝。
來的時候已近黃昏,出去的時候宮中已經四下掌燈。
沈蒼勤看著眼前那一片黑黢黢的天地,星星燈火耀人雙目,連日來的奔波並不覺得辛勞,反而是今日麵聖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體力。
一邊步下台階,一邊長長歎了口氣,呼出胸腔內的憋悶和煩躁。
宮外早就有洛清王的馬車等在那裏,眼見著沈蒼勤出來了,李衡趕緊下了馬車,快步迎上前去。
“將軍。”
沈蒼勤微微眯著眸子,看著眼前的這位翩翩俊雅的王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王爺這是在等微臣?”
“正是。”
“微臣惶恐。”
“王爺請上車馬。”
沈蒼勤又趕緊擺手說道:“不敢,不敢,微臣可自行騎馬回府。”
“王爺一路奔波辛勞,如今已到了京中,我等平日在京中養尊處優也該為王爺行個方便了。”
沈蒼勤連連點頭應道:“如此,若再推脫,倒顯得本王不識抬舉了。”
李衡微微一笑,親自為他打了車簾,請他上車,自己也隨即坐了上去。
車中寬敞明亮,與皇親國戚同乘車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對沈蒼勤來說,仍然是絕對殊榮,不免有些畏手畏腳,受寵若驚。
相對於他的不自在,李衡倒顯得從容許多:“小王已經把王爺歸來的消息告知了沈公子,隻是此案涉人頗多,沒有確鑿證據,沈公子也不能歸家,倒是讓將軍擔心了。”
沈蒼勤卻抬手道:“哎?太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我那不孝子孫,今日聽皇上提起,此案甚至牽涉微臣,陛下雖然仁厚寬宏沒有追究,但我這張老臉已然沒處安放!”
“將軍不必自責,小王也以為將軍戍守邊關幾十年來功不可沒,斷然不會有謀逆之心,想來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聽王爺這麼說,老臣就放心了,放心了。”
“早先在得知將軍歸來之時,將軍府就已經灑掃整理了一番,但想來這麼長時間無人居住,多處會有短缺,將軍若是不嫌棄,洛清王府的大門隨時為將軍敞開。”
“不敢,不敢,從武之人風餐露宿早就已經成了習慣,更何況是到了自家門口呢,如何還有不習慣一說。”
“也好,若有短缺,記得著人跟小王說一聲。”
“有勞王爺為老臣處處考慮的如此周全了。”
馬車在將軍府的大門口停下,沈蒼勤自然要作勢邀他進門一坐,李衡也以他連日奔波辛苦,需要休息為由推辭。
目送著洛清王府的馬車調轉方向慢慢駛出視線,沈蒼勤發出一聲冷哼。
白發蒼蒼的老管家看到家主歸來,一時間激動的不能自已,口不擇言。
老將軍在老管家的肩上拍了拍,隻說了三個字:“進去吧。”
“是,是。”
一群人簇擁著沈蒼勤進了將軍府,大門在他們身後關了個結實。
一邊往屋裏走,管家一邊絮絮叨叨道:“以往將軍回來的時候,府門口總是擠得水泄不通,如今樹倒猢猻散,傳言說太子殿下和將軍以下犯上,有謀逆之嫌,咱這府門口也是如此蕭條。”
沈蒼勤嗬嗬一笑,轉頭詢問他道:“這樣不好嗎?”
“好,好,這不正是老爺所求的嗎。”
“嗯。”沈蒼勤負手走進房內,早有婢女快步上前,手腳麻利的為他卸下盔甲佩劍,更換上柔軟的中衣。
那位矍鑠老人一邊看著窗外月出孤山,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竟然有三四年沒回來了。”
“早先太子殿下大婚,小的還以為將軍能回來呢。”
“沒有皇命,焉敢擅歸?老夫帶兵塞北與京中素無往來,結果還是沒能逃脫小人算計,若是擅自歸來,那還了得。”
“方才送老爺回來的是洛清王?”
“嗯……”
沈蒼勤回想起李衡和自己說的話,又不覺笑了起來:“劉升這個外孫,還真是越來越會演戲了!”
“放眼整個京中,也就隻有他還沒有對老爺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