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三嫂怕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三哥,所以不打算回去了吧?”
大胡子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李律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得以平複,最後說道:“她懂個什麼啊!他們兩個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哪有什麼感情!”
“可她不這麼想……”大胡子歎氣了:“她覺得自己不配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從未真的當自己是太子妃是劉玉瑤,好像今天不是春生姑娘去代替了她,而是她一直代替春生姑娘占著那個位置,隻等著她回來歸還給她一樣。”
李律這次老實了,張著嘴巴,驚訝的看著麵前之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大胡子自覺說漏了嘴巴,幹咳一聲道:“春生,對,春生才是真的劉玉瑤,她才是那個替代品,她才是……”
“你既然知曉春生的身份,也應該知道我和春生的感情,就算不是為了三哥和三嫂,為了我,她也必須回去!”
李律說這話的時候麵容堅定,語氣冷肅,一動不動的盯著大胡子,在等他的回答。
後者點頭,一隻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繈褓上輕輕拍了拍:“其實這事也不能就她一人說了算,不管是重逢,還是離別,這都是兩個人的事,做出選擇的不應該隻是她,太子殿下也有權選擇。”
李律一怔,隨即明白他找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了。
既然選擇讓她如此痛苦,還不如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還給太子,看他是願意與真的劉玉瑤門當戶對,還是願意與她假戲真唱。
一直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李律隨即站起身道:“我這就去找三哥!”
大胡子點頭,總算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聊了這麼久也真夠累的。
“不過我得先派人在這裏保護你們的安全,省的出什麼紕漏。”
大胡子趕緊擺手道:“不用,不用,你派人過來反而會引人注目,就算沒紕漏也變的有紕漏了,你還是先進宮要緊。”
稍微思量了一下,覺得大胡子說的有道理,在這熱鬧的市井之中,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形如父女的一家三口。這裏進進出出的尋常百姓是他們的保護色。
“也好……我得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去東宮一趟。”
“嗯。”
李律走了之後,大胡子又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叫小二送了饅頭稀粥過來,給小寶喂了一點湯湯水水,哄著孩子吃飽睡覺,又將剩下的吃了,他就開始坐在窗邊等了。
雖然拒絕了李律派人保護的好意,但是說不擔心也是假的,這裏魚龍混雜,誰知道剛才李律來的時候有沒有帶尾巴過來呢。
等到近處嘈雜逐漸銷聲匿跡,等到遠處紅燈燃盡暗淡,李律才重新回來。
隻不過他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騎馬先至,一隊人馬進入客棧之中,沒有驚動已經入睡的住客。
一群人將樓上樓下看了個結實,似乎還在等什麼人。
整個夜空之中充斥著嚴肅的寂靜,好像胸口被什麼東西重重壓著,讓人呼吸都有點沉重無力。
但聽吱呀一聲,客房的門被從外麵推開,大胡子表情凝重的看著他,無聲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律稍稍側身,算是給他答案了。
從他身後走出來的正是那位本應該等在皇宮裏的太子殿下,大胡子不覺倒抽一口冷氣。
李徹長衣黑發與墨袍融為一色,他眉骨與鼻梁略高,麵部輪廓分明剛毅,那雙精銳的黑眸在看到大胡子的時候先是一凝,繼而眉梢微挑,露出幾分疑惑。
他並不似那個毛毛躁躁的七弟,一腳踹進門來就是想要找他要找的人,大晚上把他從宮裏弄出來,不管是對誰,他都充滿戒備。
先是將大胡子上下打量了一遍,繼而目光一轉,終於看到了此時床上躺著的人。
剛才雖然是李律一個人來的,但是動靜大的可怕,吵的小寶哭了很長時間。
這次雖然來的人多,但動靜卻小的好像沒一個似的,就連睡眠較淺的嬰兒都沒驚動,躺在娘親的懷中睡的香甜。
在看到那母子倆的瞬間,李律很明顯的看到太子臉上的表情在發生驟變。
光是看著他那張臉就幾乎可以看得見他心底那些情緒恍如山洪海嘯無法抑製的噴薄而出,他一直盯著那對母子倆,快走兩步過去,幾乎人人都要以為他會撲過去將人抱在懷中的時候,他竟然又硬生生的止步。
李徹薄唇緊抿,下頜線崩的緊緊的,顯然在極力克製自己的衝動,又似乎在一遍遍的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李律已經激動過了,這次見了不至於太過失態,走上前去,在太子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道:“我說的沒錯吧,你還要把宮裏翻個底朝天,你就算翻個幾十遍底朝天也找不著人啊,因為人就在這!”